宋元久跪在蕭允德腳邊,額頭貼地,“臣,罪該萬死。臣與薑忠信乃同鄉,早年一見如故,拜了把子。”
蕭允德目光沉沉落在對方頭頂,靜靜聆聽。
“後來,他在邊關一路做到守備將軍,臣在京中也扶搖直上……”
蕭允德想起來了,“你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個狀元郎。”
宋元久哽咽,想起那年瓊林宴上,新帝親手為他簪花的場景。
他是狀元郎,備受京城權貴賞識,甚至一度成為權貴圈爭相拉攏的對象。
宋元久沒被燙金名帖晃花了眼,回到老家將老娘接到京城,又將青梅竹馬的姑娘風風光光娶進了門。
紅燭高照那夜,他握著妻子的手說:“京城浮華,不及你一笑。”
消息傳開,權貴們終於歇了心思。
後來宋元久能坐上宗正寺卿的位置,不過是吉慶皇太後與明德帝權力角鬥的結果。
這個官職看似品級高,卻沒什實權,不痛不癢。
但他能接觸到明德帝,掌握許多皇宗密事。
“當年太後幾次拉攏臣,都被臣拒絕了。”宋元久正直,不欲站隊。
明德帝知這是事實。吉慶皇太後的確拉攏過許多朝臣而不得,宋元久是其中之一。
誰知太後拉攏不到宋元久,卻把薑忠信拉下了水。
“薑忠信也來拉臣站隊,臣勸他勿要昏頭,應該忠君食祿。他勸臣識實務為俊傑,應該盡早謀求實權。他給臣送來了第一筆銀子,五萬兩,臣拒絕了。”
蕭允德沒出聲。
宋元久又道,“後來經過長達數年的來回試探,臣收了第一筆銀子十萬兩。太上皇明鑒,臣手上沒有實權,做不了更多惡事,隻能傳遞一些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消息。”
蕭允德終於開口,“原來,你還是站隊了。”
宋元久帶著哭腔,“臣無奈站隊,但心終是向著您的。”
蕭允德並未被他繞暈,“你還是沒說出,你違背本心站隊,到底是怎被薑忠信和太後裹脅了的?”
宋元久卻忽然青筋暴起在手背上,“恕臣難以開口,臣願以死謝罪。臣隻盼太上皇看在臣從未背叛過您的份上,善待臣的妻兒和母親,允他們回老家過日子。”
……
薑忠信的血沫溢在嘴角,“太後想讓元久入陣營,因為他有機會接近明德帝,人又正直,明德帝信他。太後的意思是,養兵千日,總有一次得用上。她派我試探,遊說。我沒成功……”
他沒成功,很沒麵子,惹得太後有些生氣,怪他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他得證明自己,表明立場。
“我拿捏了元久。”薑忠信手腳上的鐵鏈隨著他急促的呼吸發出細碎的聲響,“元久孝順,對他娘幾乎百依百順。可這輩子就一件事,他忤逆了他老娘。”
宋元久高中狀元時,滿京城的達官顯貴都搶著要把女兒嫁給他。可這個傻書生偏就認定了那個在鄉下等他的表妹。
宋元久念舊,感恩。
“他表妹寧可自己餓著,也要把半塊硬饅頭留著給他吃。她總擔心元久沒吃飽,讀書把身體讀壞了。”
時安夏忽然明白了,也許原因就在這個“表妹”身上。
薑忠信艱難地喘著氣,燭火在刑室忽明忽暗,映得薑忠信臉上的血痕格外猙獰。
他在刑架上說了許多話,已十分累了,喘著粗氣,“宋元久如願以償,娶了他表妹。這讓他娘氣得跳腳。但他娘更想不到的是,這個兒媳婦不止不能帶來助力,還在成親之前就非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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