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之心湧起一絲暖意。
他原本和京城郭家的大小姐議親,已到了過聘的階段。誰知宋家一出事,郭家就派人來把庚帖要回去了。
他原先倒也沒真把郭家放在眼,尤其對郭大小姐更是知之甚少。
隻是在落難之時,又被人踩上一腳,心總有些不得勁兒。
然這個世上,本就如此現實。
你順風順水的時候,身邊圍著許多人,熱熱鬧鬧,牛鬼蛇神都帶著善意的微笑。
你腳踩泥濘時,想找個人說說知心話都很難。旁人生怕你過了晦氣給他們,躲都躲不及。
唯有這位姑娘,對著他這樣的罪人還關心備至。這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暖意,連鐵馬城的風都變得暖和起來。
眼前這姑娘長著一張小圓臉,眉眼彎彎,是那種普通卻看著喜慶舒服的樣貌。
宋慎之生出一絲與她說說心話的想法,又覺實在唐突,便斂下眉目,不敢再看。
南雁絲毫未覺,利落進去奉茶了。
轉瞬,她又出來,沒顧上跟宋慎之再說話,徑直去喚北茴和卓大人前來議事。
她風風火火的,宋慎之敏銳地察覺似乎出了什大事。
片刻,卓大人和北茴來了,臉上俱是凝色。
不止如此,連他父親宋元久竟然也來了。
父子倆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話。
宋元久跟在卓大人身後,進了屋。
宋慎之心有些害怕,不知是不是跟自家有關。自從家出事後,他就像隻驚弓之鳥,生怕再生變故。
他們宋家再也經不得任何風吹雨打了。
他很難受,在廊下走來走去。
南雁從屋子奉茶出來,正看見宋慎之如熱鍋上的螞蟻。
誰知她走左邊,宋慎之也走左邊。
她走右邊,宋慎之也走右邊。
如此幾下,南雁沒忍住,笑彎了眼,“宋公子,你這是唱的哪出?”
宋慎之羞紅了耳尖,站定,低垂著眉,“別喚我‘公子’了,我隻是一個罪人。”
南雁其實並不清楚宋家的事,隻是單純覺得公主肯抬手關照的人必是好人,是以她才格外上了點心。
又見那宋夫人長得美,性子柔弱溫軟,南雁怕她在鐵馬城受不了凍,才特意打著公主的旗號,勻了些炭給宋家用。
這事她後來跟時安夏報備過。時安夏說,他們宋家是來鐵馬城服役的,銀絲炭就別送過去了,怕被有心人看到上奏到朝堂拿律法說事。又說如果實在要送,就送粗炭。
南雁便記下了,後來一直給宋家送的粗炭。
粗炭煙大,取一回暖,臉上都熏黑了。南雁心老過意不去,是以又在旁的方麵關心起宋家來。
宋慎之拘謹地讓開了道。
南雁也不走,守在屋外頭,不讓人靠近聽見夫人議事。
屋內,時安夏對屋人交代了一件頂重要的事:她要立即啟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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