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羽帝派遣的迎親隊伍聲勢浩大,足有千人之盛,旌旗獵獵,甲胄鮮明,已在京城外駐紮多時。
為首的將領手持禦賜金節,身後精騎列陣,鐵甲映著寒光;隨行的禮官、內侍、宮女皆著華服,彰顯羽帝對此次和親的重視。
時安夏此番送親的陣仗,比之梁國迎親的千人之眾,竟還要再勝三分。
送親隊伍綿延數,文武兩班各顯氣度。
武將以鐵騎開道,玄甲森然,刀戟如林;文臣則率禮樂儀仗隨行,青衫博帶的鴻儒們高誦《鳳鳴集》《天朝禮典》,聲震雲霄,盡顯上國風華。
時安夏端坐鸞駕之中,聽著車外朗朗之聲,唇角微揚。
此舉不單是兒女情長,為她和親排麵,更是在為兩國造勢。強強聯手,聲震列國,再無人敢來犯。
太上皇與太上皇後,文暄帝及小皇後齊齊送至三十外的長亭。
至此,文暄帝和小皇後的傀儡任務就算完成了。二人悄然換了衣裳,隱入了送親隊伍。
時安夏扶著鸞駕的金玉闌幹緩緩而下,十二幅的蹙金繡鳳裙裾鋪展如雲。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
禮樂一直未停。
蕭允德扶著唐楚君也從聖駕下來。
唐楚君早已不顧禮製奔上前來,一把將女兒摟入懷中,“我的夏兒……”
聲音碎在風,染著胭脂的淚珠滾落在時安夏的翟衣上,將金線繡的牡丹暈開一片深色。
她顫抖的手撫過女兒的發鬢,哭紅了眼睛。
經此一別,不知何時能見。
這個女兒,是她的守護神啊。
“母親,您該為我歡喜才是。”時安夏唇角染起了一抹溫柔。
唐楚君點頭,哽咽著,“我歡喜,我歡喜的!夏兒……我隻是舍不得離開你……”
千言萬語道不盡離別的愁,可終究不能在百官們注視下誤了吉時。
唐楚君戀戀不舍退到蕭允德的身旁,眼神一錯不錯盯著女兒的臉,好似要把女兒刻在心頭。
蕭允德道,“夏兒,替朕帶句話給你那夫君,凡梁國所需,北翼當竭九府以應。”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梁國使臣吳賢文和王易心下大是震撼。
所謂君子一諾,五嶽皆輕。更何況太上皇手握北翼實權,此話更顯分量。
但聽蕭允德又道,“羽帝為我北翼付出的,非山河可量。”
時安夏深深一禮,端莊謝過。她以梁國皇後的身份,謝北翼之諾。
末了,時安夏還是沒忍住問出口,“父皇可是心有事?”她早就注意到蕭允德神色有異。
蕭允德默了一瞬,才道,“蕭治被洪水衝跑了。”
原來,在文暄帝登基的第二日,歸政王蕭治就往封地出發了。
護送他的,是龍江及整個西影衛隊。
是保護,當然也是押送。
途經阡州江城時,正遇上洪水泛濫。
龍江傳回了八百加急稟報:歸政王有救災經驗,當即組織父母官疏散百姓,搶救物資。歸政王三天三夜沒合眼,一直和阡州知府等人一起守在堤壩前。
歸政王當時命令整個西影衛隊全部出去救人,無須保護他。
龍江千叮萬囑,歸政王定不能親自下場。結果等他們回去時,不止歸政王,連阡州知府以及同知、通判統統下場救人去了。
最後同知大人的屍體找到了,歸政王卻不知所蹤。有百姓說,看見那位大人把一個孩子頂上了樹,自己卻被洶湧的洪水衝走了。
如今整個西影衛還在沿河救災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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