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27
第918章 波瀾壯闊朝天闕,長夜萬古照天青(萬字大章)
天亮了。
陽光如同一線潮水般湧來,照亮了京城之地。
京城外三十早已密密麻麻的布置好了無數的防禦工事,戰壕、地雷、堡壘、陣法等等……
僅僅是天亮時分,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走上城頭。
城牆作為防禦工事的一種,在強大的陣法師手仍然能夠發揮較大的作用,依托於防禦工事進行強化,也能夠調動地脈力量維持防禦。
所以,它並不是一件擺設。
在這個時代,進攻並未完全壓倒防禦;但若是想要獲勝,仍然是需要出拳的。
而此時此刻,站在城樓上的那群人,無一例外都是當今大夏的至強者,都是名滿天下之人。
從左往右看去……
一襲青衣的蘇若離腰間懸掛著兩把劍,一把楚腰,一把霜天,她的模樣那般傾國傾城,神色平靜,很少有人知道,若是她雙劍齊舞,可與劍魁相媲美;
在她的右側一步外,是蘇若即……三大驕陽之一的太伶仃,她穿著一襲青衣,隻是在外麵加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那大衣並不是實際的織物,而是純粹由修為凝聚而成的衣物,即便是生命力頑強的墮魔身,被衣角輕輕拂過也得化作枯骨。
再右邊些,陶如酥穿著一身相當俗氣的運動衣,蓋因她早上差點睡過頭,根本來不及打扮,匆匆忙忙換上一件運動服就出了門,紮了個相當清爽的馬尾辮,手還拿著一根牙刷正在清潔著口腔,沒有半點緊張感。
而陶如酥的右手邊則是負責幫忙的給她擦臉遞水的南詩織。
一襲素白長衣的雨宮真晝正在和身旁之人打著招呼:“你好。”
身旁的老和尚也是慈眉善目的回了一聲:“施主早上好。”
老和尚的右手邊是佛門的一位金剛和兩位菩薩,三人手抓著念珠,正在一顆顆的扣著佛珠,目光平視前方。
佛門的怒目金剛頗有些忿怒明王之像,隻因為在過去的四個月中,玄天司中的門派弟子都損失了大半,佛門也不例外。
再右邊些是道門高人。
十強排名第二的道門玄宗的道首,他通常很少出麵,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很符合對於老道士的刻板印象,隻不過手中提著的拂塵看上去就像是一把被捋到筆直的關刀,加上那長長的胡須……如果換成一副紅臉,也未嚐不能去cos一下關二爺。
同樣穿著道袍的黃龍真人正在活動著機械手,手指頭不斷變化著模樣,他想了想,最後幹脆拆下了手腕,換成了一個螺旋鑽頭,看上去倍有衝擊力。
再右側的流觴曲水這對夫妻牽著手,正笑著說著話,似乎完全沒把戰場當做太嚴肅的地方,仿佛是在幽會似得。
“娘子,待會兒我可要比你摘下更多顆腦袋。”
“夫君,莫要說大話了,你哪次贏了我過?”
這夫妻的對話很是溫柔繾綣。
把一旁的花濺淚聽的直翻白眼,她掏了掏耳朵,一副‘差不多得了’的嫌棄表情,繼而又看向前方黑壓壓的一大群暗潮中湧出的敵軍們,麵露泰然之色。
數月過去,陳不忍立於城門樓上,麵色沉凝,看不出半點焦急不耐之色,數月時間,他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本該心境崩塌,卻因禍得福,多年瓶頸破去,境界不降反升。
張天師不久前曾經讚歎道兵者詭道也,不知敗如何知勝呢?
他直言陳不忍的心境得到了錘煉,如今境界已經和他站到了同一層次,也隻是稍弱一線。
再繼續往右,還有六位封聖,這就不一一介紹了。
總之,今日在京城的城樓上,封聖齊聚的場景堪稱是群星薈萃。
也是隻有在拱衛京師的時候,才可以不用考慮那多,投入全部的戰力。
否則在軍事上,本不該將如此重要的戰力全部聚集於一地。
陳不忍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是對方有意製造的!
迫切的渴望一場決戰的,不單單是自己這一方,對方也是同樣!
太歲有著絕對的把握,否則他沒理由這著急。
很快,一個細小的黑點由遠及近,破空疾馳而來。
繼而懸停在半空,站在比城樓更高處,俯視著眾人。
當這道人影出現後。
在城樓上的人,張天師、怒目金剛、花濺淚、陳不忍等等成名已久的十強高手都是心頭重重一震一顫……
他們能感知到,那股雄渾的氣息……並非是故意外泄,而是不經意中流露出的氣魄,仿佛傾軋了這片天地,就像是群峰山脈懸掛在高天上,舉手投足都有扭曲空間的龐大威能。
太歲平淡的掃視這群人一眼,淡淡道:“就隻有你們這些人了嗎?”
言語間,盡是不屑之意。
陳不忍不輸氣勢的回道:“戰場中見真章!”
太歲平淡道:“半小時內,見不到白玉京,我會親自攻破城門。”
言罷,便打碎空間,退回三十外。
城樓上,大夏眾封聖們各自對視一眼,繼而聽到了戰鼓擂動之聲。
陳不忍敲響戰鼓,揚起長槍:“殺!”
十多位封聖化作流光疾馳而出,仿佛流星般砸向三十外的一線戰場。
封聖入陣,自是摧枯拉朽。
四個月的時間,他們也早已習慣了三三成組,彼此之間互相守護後背,保證不留破綻的同時可以毫無顧忌的進行戰場切換,保證無縫銜接。
在過去,封聖大多都是單打獨鬥,根本沒有可能互相聯手;而現在他們有了充足的經驗去應對,因此遇強則強,窮則生變。
這是太歲帶來的結果,他的瘋狂進攻雖然也取得了輝煌的戰果,但是大夏一方的冷靜練兵也讓封聖的潛能得到進一步的解放。
所以,暗潮的數量雖多,無法侵入京城當中,甚至漏網之魚都很少,哪怕稍稍有一些遺漏到戰線中,也會立刻被撲殺清掃。
對普通士兵是一個好消息,一時間士氣大振。
可陳不忍並沒有感到慶幸。
守衛京城是一件艱難的防守戰,他要做的就是拋出足夠多的戰力,然後拖延時間。
但一味的防禦永遠追不上主動的進攻。
一勞永逸解決這件事的方法,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殺了太歲。
……
半小時很快經過。
戰局並未有太大的變化。
各方戰線維持的很穩固。
隻是忽然間視線當中多了一抹不太顯眼的黑點。
而這個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脹放大。
像是有什東西正在貼著地麵急速飛行,狂暴的衝擊力甚至在地麵直接撕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這條裂痕直通城牆城樓而來。
陳不忍一踏城樓飛躍而下,手中長槍舉起刺向地麵,磅的軍勢盡數匯聚在他一人之身上,手中長槍落在地麵的同時,迸發出的動靜不亞於一次五級地震。
疾馳而來的黑點已經放大成了等高的人形,他就這懸停在陳不忍跟前十米之外,眼神看了眼陳不忍,似乎對於自己被攔住這件事略感意外,抬起手一甩,直接拋出一顆不知名的頭顱砸向陳不忍。
兵聖冷哼一聲,提槍再次迎擊。
太歲揮拳砸在長槍上,兵擊之音無比清脆,近距離之人紛紛被強行震蕩開來,衝擊力犁地三尺,空間崩裂的同時,陳不忍轉動長槍,以槍尾刺向太歲胸腹。
咚——!
命中了!
但是這一擊甚至不足以讓太歲退出一步。
“求道者能修到你這個境地,很不錯……”太歲挺直著身軀,像是被敲了一棍的大山,隻傳出一聲回響,他對陳不忍表示了讚賞,也流露出了不屑。
“可惜,你也隻是個求道者罷了!”
“跟羅或是白玉京比起來……不堪一擊!”
說出‘擊’字時,他猛地扣住槍尾,猛地挑起,將陳不忍連人帶槍的砸向城樓方向。
兵聖後背撞擊在被封死的鋼鐵城門上,下一刻又被太歲直接膝撞命中,巫族體魄的爆發力何其恐怖,如此撞擊之下,蕩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氣機漣漪,他手中的兵器彎曲成了快要折斷的弧形。
陳不忍背後城門頓時布滿裂痕,他自己也噴出一口鮮血,眼中泛起鮮紅,下一刻背後展開數萬旌旗,正要開啟聖域進行內景外顯,卻見到太歲再度憑空一拳砸下來。
陳不忍墜向地麵,堪堪穩住身形的同時,太歲已經退至地裂位置。
“求道者的破綻太多,內景再強也需要外顯,可這絲毫的時間差就足以致命……如果你能達到外顯之上的境界,說不定還有資格接我幾招,可惜你沒那多的時間了。”
一記平平無奇的頂心肘,樸實無華的招式隻是在巫族的純粹體魄下顯得可怕至極。
陳不忍根本支撐不住,像是一根箭矢般飛出,撞破了城門,鮮血淋漓的倒在禦道上,咳血不止。
周邊軍人們紛紛紅了眼衝上來大喊著‘保護兵聖’,朝著太歲發起絕死衝鋒,親衛的數百人卻是根本擋不住。
太歲往前一步跨過,就瞬息之間抵達了陳不忍跟前,背後留下筆直的一條血線,血線兩旁躺滿了七零八落的屍體。
他瞥了眼陳不忍,甚至懶得補刀,隻想直接闖入城中。
陳不忍躺在地上,艱難伸出手抓住太歲腳踝。
“這想求死?”太歲低沉問道。
兵聖一言不發。
太歲忽然冷笑:“我知道你求死是為什,過去四個月,無數將士身死,你作為兵聖,汲取了這些敗亡士兵們的煞氣凝練自身軍勢,想來距離傳聞中的兵仙境界也就隻差一步之遙。”
“隻要再堅持半月,不出意外你就能突破。”
“可你不肯這做,想來是因為拿到了管理局的那件名為‘驚歎’的奇物,隻要灌輸修為,就能釋放出它的威能。”
“以你體內積攢的無數兵魂和你這兵聖的全部修為代價,但凡隻要我殺了你……”
“這‘驚歎’怕是會直接引來天道雷罰將我轟殺於此地吧。”
陳不忍保持著冷漠臉,心中卻也已然驚駭之極,這一手完全是他獨自準備的,為此做了幾個月的準備,甚至故意派出所有封聖,連性命都豁出去了,可居然被識破了?
為什太歲會提前得知?
“你以為我看不破你的手段?”太歲折斷了陳不忍的右臂,提著脖子將他拎起:“我活了千年,為了殺羅我什方式沒想過?你這一招我不僅想過甚至試過,隻不過最終失敗了而已!”
“而你還想用這一招來對付已經殺了羅的我。”
“當真可笑!”
陳不忍被拋到一旁,太歲故意不殺他,一旦兵聖身死,太歲就要被驚歎鎖定。
哪怕陳不忍此時自盡也不行,他必須死在對方手才能觸發驚歎的效果。
兵聖接連試圖起身,卻因為被打斷了脊椎骨,隻能勉強挪動脖子。
滿是鮮血的視界,眼睜睜的看著太歲大步流星的進入京城,朝著一線盡頭的紫禁城方向走去。
遠方封聖有所感知,紛紛撤離前線戰場,正欲疾馳回援。
陳不忍緊咬牙關,滿眼皆是鮮紅和不甘。
他不敢想,對方就這闖入京城後會發生什樣的事。
忽然間……
一道殘影飛馳而過視線正前方。
陳不忍沒有眨眼睛,但他也沒能完全看清,還差點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咚咚咚——!
那人影一路退回京城的城門口位置,步伐沉重連續點地三次後方才站立穩固。
陳不忍舉目望去,滿眼失神,驚駭不已,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因為那退後之人是太歲。
他本該這一鼓作氣的闖入京城當中。
此時,卻退後了。
從他的動作來看,甚至是被逼退的……手掌上正在冒著青煙,肩膀上留著一個鞋印。
兵聖艱難的轉動脖子和眼球,順著太歲的視線看向另一端。
在這南北一線的中軸大道上。
盡頭位置,有一襲白衣勝雪。
不單單是陳不忍,還有更多人也看到了……在京城中的老百姓們,在京城的超凡者們,手持兵刃的預備軍們,還有堪堪疾馳而歸懸停於高空的封聖們。
太歲垂下右手,五根手指微微蜷縮,骨骼劈啪作響,視線如利箭般射向正前方的那襲白衣。
雖然距離很遠,但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白衣的青年步步落地有聲,從旭日高升中走出。
青年右手中提著一根手掌,似乎是一把劍又似乎是一把槍,風吹起他的衣角,好似有一頭獅子正在隨行。
遝遝遝……
萬籟寂靜中,唯有步伐聲輕響,不疾不徐。
僅僅隻有一個人,卻好似帶著千軍萬馬。
“是他……”
“是白玉京……”
“他真的在京城?”
民眾們紛紛議論起來,看清來者麵容後,恍然驚覺,這驚才絕豔的年輕人一直都留守於京城,在關鍵時候登場。
高天上,封聖們麵麵相覷。
“他什時候醒的?”蘇若離問了句。
“我不知道啊。”陶如酥歪著腦袋:“應該不是昨天晚上,可能是才醒。”
“為什?”
“我昨天才偷吃了一口。”
“你——饞死你得了!”
雖然白榆醒來是一件好事,眾人都感到很高興,但心頭也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此時白榆剛剛蘇醒就要對上當世的最強者。
這兩人的一戰已經無法避免了。
白榆也沒有任何容錯的空間。
可是,能贏得了嗎?
沒人能說出有絕對的把握,她們隻能選擇相信……因為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京城。
“你可終於出現了。”太歲眼中迸發出強烈的狂熱和興奮:“原來你一直都在京城,是在以逸待勞?”
“你錯了……”白榆糾正了一句:“這叫做守株待兔。”
“哈哈哈哈哈!”太歲高聲大笑:“你還有心情耍嘴皮子功夫?”
白榆平淡的掃一眼太歲:“似乎殺了羅,讓你的自信心空前膨脹啊,甚至失去了過去一貫的謹慎,我是真沒想到你膽大到這一步,居然真的敢單槍匹馬的闖進來。”
“羅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下你……除掉你,這世上無人是我的對手,一切不過都隻是時間上的問題。”太歲緩緩活動手腕:“四個月我就到了京城,你覺得要滅了大夏,需要多久時間?”
白榆聽到這句威脅卻是淡淡置之,又忽然說:“聽說你找人寫文章汙我名聲?”
太歲冷笑:“是又如何?”
白榆客氣道:“那我待會兒下手可能會有點重。”
“來吧。”太歲攥緊拳頭:“四個月了,我已等不及了!”
“別急,現在……先請你出城!”說出‘請’字時,白榆早已消失在了原地,而剩下三個字則是從道路的另一端響起。
在整個過程中,沒人看到白榆是如何移動的,也沒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空間律動,隻不過眨眼功夫。
白榆已經站在了道路的臨頭。
並且……
太歲真的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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