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一路七拐八拐,直到一處埠頭石階前停下。
“溯兒,到了。”張清扭頭對著奚溯道:“就是這兒。”
“多謝船家。”
母子倆謝過艄公,下了船,登上了埠頭石階。
河水沒石階,露在上麵的,此刻有七層,上連河邊青石路。
沿著走上去,原先河中烏篷船上見的兩岸風光,此刻卻是身臨其境。
“娘,好熱鬧!”
奚溯扶著張清,背著行囊,身負一杆鐵頭木槍,器宇軒昂,英姿不凡。
“是啊,城可比城外熱鬧的多。”張清笑著道,看向奚溯,見他四處張望,不由道:“你不曾來過縣,可是要先逛逛?”
奚溯收回目光,看向張清,搖頭拒絕:“不了娘,還是先去你說的院子吧,十數年不來,也不知好壞呢!”
“嗯,那就先去院子,放下了東西再出來。”張清同意了。
院子離他們上岸的地方不遠,在臨河的青石街上行不過兩三店鋪,拐入一條丈寬巷,臨河長街的熱鬧與喧囂頓時仿若被隔離,小巷內,隻有零星腳步聲。
行了數十步,離開丈寬巷,又是拐進一處六尺巷,巷中青石鋪設,青苔橫生。
一眼望去,家家皆是白牆黛瓦。
一家、兩家,直到行至第三家門前,
“到了。”張清拉住奚溯。
“咦,娘,就是這啊?”
那是一扇緊鎖的木門,約丈高,木門上的黑紅漆已經老舊,黯淡無光,銅鎖生鏽,奚溯試著推了下,門嘎吱作響。
“娘,鎖生鏽了。”
奚溯看著張清撇了撇嘴道,鑰匙插不進去啊。
“你又急了。”
張清白了奚溯一眼,接過他搶過的鑰匙,手在銅鎖上一劃,銅鏽剝落,露出麵黃色的本質。
鑰匙一插,一轉,銅鎖開了。
退出鎖,一退,門嘎吱嘎吱著打開。
顫顫巍巍的,就好像要倒下來一般。
手在臉前揮了揮,院門一打開,院內那塵封了十幾年的塵土草木氣息頓時湧出,給奚溯都好一陣難聞。
至於嗆咳,不染塵在身,哪有塵垢臨近?
連奚溯都是如此,更何況張清了。
煙塵都是沒有近她身,就被圓潤的分開了。
母子倆跨過院門,進了,奚溯突然驚歎:“娘,好破舊啊!”
也不怪奚溯如此說,院中,雜草叢生竟已沒膝,遠處,一樹亂生枝葉交雜。
推門的聲音似乎驚醒了麵的竊居者,草動樹動。
幾隻鬆鼠、狸貓跑遠。
但好在除此之外,倒是還好。
天井進深尚可,兩側是簷廊,大門兩側是左右廂房,穿過天井,則是三間正廳,至於居住的臥室,則是在樓上。
江南多濕,一樓大多不住人。
這是張清早些年買下的宅子,當時可費了她好些銀子呢。
“走吧,進去了。”
張清抓著奚溯的手道。
“好,娘。”
長槍掃地劈出一條路來,兩人穿過天井到了屋前,推開木門,正廳的門並沒有鎖上,一打開,也是吱呀吱呀的。
“娘,還行,能住。”
奚溯跺了跺地板,沒見什翹起、碎裂,又踩了踩木凳,還挺結實的。
“那是,這院子當年也不便宜,可費了你娘好幾十兩銀子呢。”張清望著正廳內,空空曠曠的,沒有人氣。但她仿佛能透過這些老舊之物,看到十幾年前,那時候,她也還是個姑娘哩。
“娘,要不您先歇會兒,我去尋掃帚抹布來,擦拭幹淨?”奚溯尋著地兒想放下行李。
“不了,我來吧。”張清突然手一揮,不染真氣充斥小樓,隻拂去灰塵汙垢不傷木石本質,眨眼間,一團灰塵裹得像個球一樣落在天井小院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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