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求道為何?世尊出行!
界海,太虛之海,浪湧無聲浮沉。
此地距離天庭不遠。
玄老拱手,對著前方那道背影,聲音沉緩: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他身上神甲未褪,氣機暗凝,身後諸聖亦是齊齊致謝,卻皆神色肅然,隱成陣勢,戒備不減反增,對其抱有警惕。
那位女子天帝顯然認識這位,二者似是舊識,更是敵對。
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麵對這些百紀前的古老存在,他們絕然不敢再抱有任何大意!
站在他們麵前,始終以背影相示,一直遙望天庭方向的男人,終於淡漠開口:
“你們可以回去準備了。”
“準備什?”玄老沉聲問道,目光如電。
“自然是開戰。”帝一冷漠道,“鬥姆此刻正在強行拔擢一位五帝級別的神明,不出所料,應該是那所謂的世尊。看來封神榜蘇醒不遠了。”
“一旦神道蘇醒過半,鬥姆完全可以憑借封神榜的加持,強行重登歸真,屆時以你們的實力,誰能擋住她?”
重登歸真?!
眾人神色凜然。
那位還有這等手段底牌?!
一旦在諸祖歸來前,讓這位提前踏入歸真,那界海還真是無人可以阻其步伐了!
“要想遏製神道的蘇醒,就必須遏製天庭的勢力擴張,言盡於此,爾等好自為之。”
帝一留下這句話,便向著天庭相反的方向走去。
玄老突然道:“閣下何不與我們一同對抗天庭?”
帝一沒有回應,徑直遠行。
直至一條虛幻長河無聲無息彌漫開來,充斥界海每一處,恍若淹沒了諸世萬界!
帝一陡然轉身,周身氣息難以壓製地暴動了那,讓玄老等人勃然變色,此人真是真聖?!
隨著腳下的水光逐漸黯淡,而後徹底消寂,帝一才結束了沉默,冷漠開口道:
“你們最好動作快一些。”
“天庭的封神榜,已經開始蘇醒了。”
……
……
鏡湖般的水麵上,無波無瀾。
“每一個走到我麵前的人,都可視為我的同路人,我會問他幾個問題。”
溫和的嗓音響起,不帶絲毫煙火氣。
季驚秋神色肅穆,心神緊繃,這位要和自己論道?
眼前這位,按照歸真路上藏劍等人的推斷,很有可能是曾經的天地歸一者!
季驚秋沒有立即應下,而是問道:“敢問,道友可是封神榜的源頭?”
男人笑著點頭,臉上笑容似乎因為那聲道友而愈發溫和。
“道友與天庭究竟是何淵源?”季驚秋心中一沉,難道此人才是天庭背後真正的依仗?
那哪怕諸祖歸來,也未必是天庭的對手!
男子不答,隻拋出今日的第一個問題,聲音平緩,卻直叩心扉:
“季驚秋,你說這天下,道可有先後?法可有大小?萬靈可有高低?”
季驚秋驚疑,這是何意?
道無先後?卻好像有強弱之分。界海中,又以光陰和命運為至高。
法無大小,但強弱高下判若雲泥。
萬靈好像自出生前,就有了高低貴賤之分,哪怕沒有,他們也會自己擇出優劣。
可這位如此相問,又是什意思?
意欲何為?
這位並未等待季驚秋的回答,又或者季驚秋的每一道心念起伏,都清晰映入了他的眼中,所以無需等待。
“季驚秋,我們又是否該給予這座世界更多的善意與自由,哪怕是以犧牲自身的自由為代價,譬如為此放棄天地歸一的機會?”
季驚秋凝重道:“道友今日到底想問什?你與鬥姆和帝一間,是否還有聯係?”
男人似乎又得到了一份答案,眼中竟似有一燈明,萬燈皆明的景象交替掠過,他自顧自道:
“人間得道者,可以道化天地間的一切,乃至以不同程度的道力去影響世道人心。”
“季道友,你合道過幽海,也沐浴過苦海,那你是否有想過,今日之幽海,他日之苦海,其中的人心變化,世道更易,就像代表著這座世界正變得越來越差,我們該如何挽回這一切?”
“還是說,得道隻是為了自己?”
從這一刻起,他對季驚秋的稱呼變了,或許是因為他方才眼中掠過的某些景象。
季驚秋卻是神色震動,今日之幽海,他日之苦海?!
“季道友,有人告訴我,人心向下,世道更易,是定數,是因果循環,要想扭轉,唯有尋得彼岸。”
“可尋得了彼岸,真能移風易俗,讓世人與人心向上嗎?”
季驚秋眸光深邃,他並沒有順著這位的問題去思考,而是試圖揣摩這位所有問題的背後,真正藏著的深意。
一位曾經的天地歸一者,他在意的是什?這是否與他存在於此地有關?
良久後。
季驚秋開口道:
“踏足天尊,便有不朽之能。我等既為不朽者,自然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精力,來尋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
“這世間從沒有無解的問題。”
男人搖了搖頭道:
“這個答案,我已經聽到過了,但那人最後還是失敗了。所以這一次,我想聽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季驚秋心中一動,下意識問道:“那個人是帝一還是鬥姆?”
男人無奈笑了笑:“都不是,他們都沒有見到我的資格,因為他們都過不了第二個問題。第一個見到我的那位道友,他自稱為‘幽’。”
幽主?!
季驚秋深吸一口氣,原來如此。
他字字頓挫,沉聲道:“那就是——我一人登高,萬靈眾生學我即可。”
男人微笑道:“似乎有些意思,季道友是要以自身為眾生之表率,為眾生立下德行的標準,以此教化眾生?聖人無名,這是成聖之道。”
季驚秋卻是搖頭,直言道:“學我者生,不學我者死。”
男人終於撫掌讚歎:“那就是要以一己之力強行拖拽世道、人心向上,若真能做到這一步,誠可謂大道也!”
“那季道友,證明給我看吧。”
“如果你真能證明給我看,就能阻止天庭接下來要做的事。”
男人淡然道,
“至於天庭所求,自始至終都很簡單,他們繼承的是我的遺誌,讓眾生都能得見彼岸。”
“從帝一開始,他們就在做一件事——以神道統領界海眾生,聚眾生之念托舉天庭,最終得見彼岸自在處。”
季驚秋緩緩吐出一口氣,天庭的最終訴求,竟然也是得見彼岸?
以眾生心念托舉天庭……
這是托舉天庭於苦海之意?
他方才以赫師曾經說過的話回答這位,似乎暫時過了眼下的關卡。
但接下來又該如何……證明給這位看?
季驚秋心中沉下。
“敢問道友,那無妄山……”季驚秋仍想繼續發問。
可男人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季道友若真能證明給我看,這些疑問自能得到解惑。”
片刻後,季驚秋又道:“那今日,我是否還要以真名銘刻封神榜。”
男人笑眯眯道:“是季道友的真名,還是那枚神胎?若是後者,隨意即可。”
季驚秋了然,這位果然什都知道了。
就是不知這位現下到底算不算活著。
畢竟祂方才提到的是“遺誌”。
季驚秋以神胎中走出的神祇為根本,隨意留下了一道“真名”於腳下的湖泊。
隨著腳下湖麵泛起層層漣漪,湖麵深處的男人漸漸隱沒。
季驚秋突然想通了一點。
這位剛才說,無論是鬥姆還是帝一,都過不了第二個問題——
【……我們又是否該給予這座世界更多的善意與自由,哪怕是以犧牲自身的自由為代價,譬如為此放棄天地歸一的機會?】
此刻,他明白了這番話背後蘊藏的真意。
如果是帝一與鬥姆,他們大概率都不會為了眾生而放棄自身成道的契機。
所以他們的答案不言而喻。
可問題是,如果這位與他們抱著的是相同的理念、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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