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的氛圍陷入了冷滯,大家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過了一會兒後,才紛紛開始化凍。
陰萌:“這種神話傳說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
譚文彬:“萌萌啊,別人說這種話很正常,你發出這種感慨,不覺得怪怪的?”
陰萌:“小時候看先祖事跡,我都是當童話故事看的。再說了,我到現在都沒見過先祖,要不是小遠哥,我爺爺都進不去陰家祖墳。”
譚文彬:“上次夢不應該是見過了,你先祖還主動催你回去燒紙呢,看來是很稀罕你。”
陰萌對譚文彬翻了一記白眼,然後,她笑了。
潤生將自己身上染血的衣服脫下來,換了一身幹淨的。
外麵的海水全都流入了地縫峽穀,他懶得再跑回頭路過橋去衝澡了,先湊合著。
譚文彬:“要不倒點飲用水打濕個帕子擦擦身子,粘著不難受?”
潤生:“算了,接下來還得流血。”
譚文彬把潤生脫下的血衣撿起來,摸了摸又掂了掂:“怎感覺這血流得沒看起來那
多?”
潤生:“一開始血流得多了些,後來流的血,從氣門流出,又被我通過氣門吸納進體內了。”
譚文彬咽了口唾沫:“自己給自己輸血,潤生,你這還算是人?”
潤生抬起自己胳膊嗅了嗅,剛剛打架正酣時,他在自己身上嗅到了濃鬱的煞氣,很像死倒,但比平日見到的那些死倒氣息更純粹。
小遠當初在家曾幫自己鎮壓封印過,但剛剛,封印好像被自己破開了,不過現在又聞不到了。
林書友化凍得比較久,喃喃道:
“所以,不是我激勵了童子,是童子自己克服了恐懼才決定出手的?”
譚文彬:“沒有你,童子也沒勇氣更沒動機去克服這種恐懼,人家清楚自己在做什,祂出手了,證明祂決定站隊了,不都是看在你麵子上?”
林書友:“謝謝你,彬哥。”
陰萌:“譚文彬,你身體是涼颼颼的,但嘴吹出來的都是暖風。”
譚文彬:“別說,我還真打算到夏天時,給李大爺家安台空調。”
陰萌:“安幾台?”
譚文彬:“一台就可以了,擺一樓客廳,夏天時空調一開,大家抱著涼席或棺材集體打地鋪。”
林書友:“得先改李大爺家的電路,要不然容易跳閘。”
李追遠安靜地站在邊上,沒打擾夥伴們進行自我解壓。
很快,空調的事聊完了,大家臉上都很刻意地掛起輕鬆閑適的笑容。
李追遠一眼掃過去,仿佛看見了四個“新病友”。
“把這收拾一下吧,潤生哥,設祭。”
“好。 ”
潤生將折疊式供桌擺開,供品都在凹槽,開蓋即食。
李追遠負責燒紙,夥伴們則依次上香。
石碑上的生平記錄應該沒有作假,在這些人所處的那個年代,他們也都為除魔衛道而奮鬥過,理應得到尊重。
少年覺得,自己既然將他們的遺體捏成傀儡,那就該給個交代。
雖然他這做並沒有錯,守門真君明顯被蠱惑控製了,剛才的主要矛盾肯定是將祂解決,但條件允許的前提下,李追遠還是習慣做個收尾。
沒時間慢慢等香爐的香燃完,設祭結束後,頭的香全被潤生拔出來就著壓縮餅幹一起吃了。
八座石像內的屍體被譚文彬和林書友他們小心翼翼地重新擺了一下。
被捏製成傀儡的屍體,會變得很薄脆,稍微用點力就可能碎裂成屑。
李追遠看向林書友:“這,淹沒的應該是曆史上的一段類似官將首的傳承。”
林書友:“小遠哥,和我們是一脈?”
李追遠:“形式上變化極大,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畢竟,都用同一套本訣。
林書友點點頭,他現在有些明白童子先前為什會“逃”了,在童子看來,祂應該是親手殺死了一位遙遠過去的同僚。
一念至此,林書友再次看了看手背上的紅色印記。
李追遠:“守門真君這一脈應該主走的是煉體,等回去後,我幫你研究一下祂留下來的這一傳承。”
因為沒拿到開局武器的守門真君,自始至終都沒動用過什正兒八經的術法,童子的三叉戟斷了,還曉得不斷以術法凝聚呢。
譚文彬:“阿友,要不你也給自己背上整套
翅膀吧,咱不要黑色的,要純白的,多粘點羽毛,等以後我們誰結婚,你就負責拿著愛心小弓箭,繞著婚禮現場飛個幾圈。”
林書友:“我沒問題的。”
主要是那雙翅膀的防禦力,真的驚人,如果可以得到,林書友願意付出代價。
李追遠:“沒必要跟風弄翅膀,你現在淬煉提升自己體魄,走的是王道。”
最重要的是,製作翅膀的材料很難找,原本堅硬的翅骨在守門真君死後,也很快被消融了,這材料似乎有著某種靈性。
李追遠:“不過,這還有東西遺落,倒是可以拿。”
少年爬上祭壇,先將自己布置下的陣法給解除,然後撕開兩座石墩上的封印。
“潤生哥。”
“來了!”
潤生會意,跳上祭壇,舉起鏟子砸了下去。
“砰! ”“砰。 ”
兩座石墩,一個墩子是,另一個墩子也是。
譚文彬疑惑道:“祂為什要一套東西分開來存放?”
李追遠抓起一把,沒想象中沉,中間像是鏤空的,少年將這把甩給了譚文彬。
譚文彬伸手接住:“這輕,砸人痛?”
說著,譚文彬就持對著地麵用力砸了一下。
“咚!”
就隻留下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白痕。
“這也不行啊,難道是暗藏玄機?”譚文彬把手中的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咦,也沒看出什門道啊,砸人手感還不如板磚呢。”
李追遠將第二把也甩給了譚文彬,譚文彬用另一隻手抓住。
那間,譚文彬雙手被迫側平舉,因為兩把之間出現了一股強大的排斥力。
“我艸,這玩意兒怎用?”
李追遠:“彬彬哥,你轉一下手腕。”
譚文彬轉動了一下手腕,排斥力變為吸力,兩把迅速吸附到一起,得虧譚文彬鬆手快,要不然胳膊都得被它們給拉傷。
“太誇張了,磁石都沒這猛的效果吧?”
李追遠:“阿友,撿起來。”
林書友彎腰,將兩把撿起,調試了幾下後,手腕轉動,將它們分開,又嚐試舞了幾下,起先動作有些別扭遲緩,但漸漸加速。
最後,雙交錯,利用其排斥與吸附力進行疊加,砸在地麵。
“砰! ”
一個凹坑,被砸了出來,而林書友還未完全發力去掄。
阿友激動地道:“好東西,小遠哥,這真的是好東西。”
譚文彬看了看自己弄出來的白痕,又看了看阿友砸出的坑,點頭道:“這就是武學天賦?”
林書友:“彬哥,我可以教你的。”
譚文彬:“別,不用,教不會的,你丫的當初沒起乩時都能躲子彈了。”
李追遠:“阿友,這雙就交給你了,正好你的三叉戟也斷了。”
林書友聞言,先是一喜,隨即看向潤生:“但我覺得潤生哥的力量,搭配這個,能發揮得更好。”
潤生搖頭拒絕:“使這個,費腦子。”
陰萌伸腳在坑踩了踩:“多虧小遠哥及時把這雙給封印住了,要是剛剛讓那個守門真君拿著這東西,再搭配祂的力量……”
潤生:“我會被砸死。”
陰萌:“有小遠哥在,你不會被砸死的。”
潤生:“那我會失去很寶貴的東西。”
陰萌:“什。”
潤生:“你不懂。”
陰萌:“,不說就算了。”
潤生:“因為我也不懂。”
祭壇上,李追遠轉過身,麵朝雲壁。
先前守門真君就被掛在牆壁上,周圍還有祥雲日月的布置用以營造氛圍。
李追遠觀看一番後,往後退了一步,右手掌心凝聚出一杆陣旗,輕輕揮舞。
“哢嚓……………”
雲壁向兩側分開,露出了向內通行的道路。
其餘人紛紛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收拾好東西,向走去。
這是一片建築群,並不是廟連著廟,守門真君守的,還真就隻是一座廟門。
走入廟門後,外麵一片空曠,地上長滿了頭發一樣的草,乍看像是這下麵埋著無數顆頭發茂密的人頭。
陰萌:“這是魂息草。”
說著,她就彎下腰,拿匕首割了一把,猶豫了一下,又割了一把,將它們卷得跟麻花辮一樣,塞入自己登山包。
譚文彬:“很珍貴?”
陰萌:“一般亂葬崗才會長出這種草。”
譚文彬:“那也不算太稀奇。”
陰萌:“一個亂葬崗就算有,也至多長一根。”
譚文彬:“我包還有空間,我給你再割點。 ”
說做就做,譚文彬還真彎下腰割了一把,觸感油膩膩的,不僅“頭發茂密”,還是個“油頭”。
譚文彬:“你說,要是多割點回去賣給做假發的豈不是發財了?”
李追遠:“魏正道在《江湖誌怪錄》提過,用這種草按照特製手法編織出草帽,戴上後,可以開陰見邪,也就是一種‘假走陰’狀態。”
陰萌聽到這話後,馬上蹲下來又開始割草,整個團隊,就潤生還不會走陰。
等她割好後,眾人繼續前進。
走著走著,前方就又出現了一座廟宇。
陰萌:“這個,可以繞?”
譚文彬:“不太行,這的格局跟蚊香似的,看似每兩圈之間間隔很大,空間很廣,但想要進入下一圈,就必須得通過固定節點。”
陰萌:“那不按規矩走的話,會有陣法限
製?”
譚文彬:“我水平不行,沒看出來陣法痕跡。”
李追遠:“沒有陣法,但不按規矩走,容易進入‘漩渦’,就像我們進來時那樣。”
陰萌:“那還不如陣法呢,至少實實在在可以感受到。”
李追遠目光看向眾人,問道:“準備好了?”
“好了。 ”
“好了。 ”
“進廟吧。”
進這座廟前,所有人都以為還會遭遇先前廟門的那種情況,可進去後才發現,並非如此。
可以清晰地看出來,這應該也是一位真君的廟宇,但正中央的祭壇上空空如也,兩側陪侍的石象全部被砸了個粉碎。
這座廟宇,幾乎是空的。
李追遠:“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碑文。”
大家夥爬向兩側台麵,在石塊堆翻找,林書友率先舉起碑文一角,念道:“慈仁真君,陳懷月,生於……”
譚文彬:“那這慈仁真君應該就是這座廟的
主人,同時陳家也是祂這一脈的乩童家族。”
林書友:“按照小遠哥剛才路上對我們講的,應該就是這樣。”
譚文彬:“慈仁真君不愧慈仁之名,自己的廟宇也不守了,就這放我們過去,真好。”
陰萌:“為什這被打砸過,守門真君廟卻總體正常?”
林書友:“守門真君被蠱惑控製了。”
陰萌:“哦,對。”
譚文彬:“說不定堡壘就是從內部被攻破的,所以祂那個看大門的,反而能得以幸免。”
李追遠認同譚文彬的看法。
守門真君臨死前應該是猜出了什,祂所發出的“我沒守好門”,可能不是一種陳述,而是蘊含深意的唏噓。
慈仁真君廟的祭壇牆壁上畫著黑色的海浪,本該有立體懸掛在牆壁上的小船托舉慈仁真君神像,但現如今破損的船身早已撒落在祭壇上。
譚文彬和林書友一人一邊,在祭壇兩側找石墩,可惜,沒能找到。
林書友:“慈仁真君沒有藏武器的習慣。”
譚文彬:“我懷疑是拿著武器出去幹架了。”
“哢嚓……”
祭壇上的少年已經打開通往下一圈的通道。
眾人回頭掃了掃這破爛廟宇,就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下一圈,出現了三座並排的真君廟。
這的廟都有一個統一特點,那就是在走進去前,站外頭看永遠是黑漆漆的,無法被探查。
李追遠停下腳步,開口道:“三選一了。”
要是能選中先前慈仁真君廟,無傷通過,那自然是最好的。
譚文彬伸出手指一邊念叨一邊選:“點點麻油油菜開花……第一個!”
李追遠:“那就第一個。”
譚文彬:“小遠哥,不要這樣,我承受不住這大的責任。”
李追遠:“這的廟沒辦法推算和分析。”
譚文彬:“那就讓萌萌選一個?”
李追遠沒說話,主動邁步進去,潤生加快腳步,走在少年前麵。
這座廟的情況,比慈仁真君廟更雜亂,陪侍的石像全部化作粉末,地磚也沒一塊完整,這應該爆發過烈度很高的戰鬥,導致連塊帶有文字的石碑都沒能找到。
李追遠站在雲壁前,猶豫了一下,沒選擇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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