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上次整條街,隻有陰萌的爺爺在這開鬼店。
這次不光是晚上多出了這個,鬼店數目也一下子多出很多。
這說明,這段時期,這兒的客流十分充足,要不然也支撐不起這多鬼店。
一輪又一輪的隊伍過去,每一輪隊伍都有一個主位,或乘輦或坐轎或幹脆一張大台麵,上麵的貴人有些看不清楚似不願露麵,能看清楚的,也往往千奇百怪。
林書友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他老家那兒本就有遊神傳統,類似的活動多得很,但都是人來扮演,前後呼應、搭台起龕,可那隻是人為活動的模仿,哪有這般原汁原味?
當然,這是豐都,出現這樣的情況,能夠理解。
要是自己老家也出現這種規模的百鬼夜行,那官將首豈不是得忙死?
“哢嚓……哢嚓……哢嚓……”
這摩擦聲,雖帶點飄渺,可明顯是金屬質感,而且,與前頭隊伍的腳步整齊不同,它現在很雜亂。
不一會兒,當新一輪的隊伍出現時,兩邊開路的,是一群甲士。
都是破損的甲胄,上麵坑坑窪窪,麵的兵士和前麵的一樣,麵色慘白,行進時步調不一。
隊伍中間的那位,這次沒用人抬,而是自己騎著馬,身姿挺拔,
器宇軒昂,卻沒有頭顱。
而且,伴隨著隊伍的前進,這些身穿甲胄的士兵,會脫離隊伍向兩側跑去。
外頭幾處燭火,也因此出現了搖曳,應該是有好幾家鬼店都進了東西。
有兩個鬼卒,在成衣店的門口停下,脫離隊伍後,走了進來。
張遲對這一幕並不奇怪,他示意妹妹開始燒紙。
秀秀將紙錢點燃,置於火盆中。
可兩個鬼卒並未滿意,還站在張家兄妹麵前,其中一個,更是將自己那慘白無比的臉,向秀秀靠去。
張遲:“秀秀,加供。”
秀秀應了一聲,拿出一個瓶子,將麵紅色的液體倒入火盆中,當即“滋啦”一聲,一縷灰霧升騰。
兩個鬼卒開始猛吸,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愜意。
可它們,依舊沒挪動腳步離開。
先前的血應該是畜生血,可以是雞血也可以是牛血,裹入香灰靜置過的。
如果把普通的紙錢比作白米飯的話,那加了料的這種,等同於炒飯,會更好受用一點。
隻不過普通人做祭時,不用去搞這些花樣,若是不懂配方擅自加血,容易把本來溫和的鬼物刺激出凶煞。
眼前的兩個鬼卒沒有被刺激出凶性,它們隻是過於貪婪,不覺滿足。
張遲:“秀秀,倒酒。”
其實,供桌上本就有酒,但那是普通的酒。
秀秀拿出另一個瓶子,將塞子拔出,把酒水倒在身前地上。
以走陰視角來看的話,那本該向下落去的酒氣逆勢而上,被兩個鬼卒吸入。
鬼卒的身形開始搖晃,慘白的臉上也流露出紅暈。
見狀,張遲如釋重負,以為應付過去了。
可誰知,其中一個鬼卒在“喝”完酒後,進一步地把自己的臉,貼向了秀秀,鼻子在上麵嗅著,像是打算汲取些什。
另一個鬼卒,沒去理會秀秀,反而朝著張遲靠去,在張遲麵前,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林書友:“小遠哥,這是什意思?”
李追遠:“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騎在馬上的那位無頭將軍,它自己沒興趣下馬做什,但也沒控製自己手下鬼卒去收取孝敬。
鬼街上絕大部分還是普通人開的店,不少人都是以店為家,可鬼卒隻是襲擾鬼店,沒去普通人家冒犯。
這意味著,豐都的秩序,其實還在。
它們曉得,什事能做,什事萬萬碰不得。
但相對應的,針對鬼店的勒索和占便宜,就算是一種潛規則了。
一是因為能開鬼店的,都不算普通人範疇;
二是鬼店想繼續營業下去,就不能得罪它們,哪怕心一萬個不情願,還是得該巴結巴結,該孝敬孝敬。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陰間還是陽間,都是相通的。
陽間反而能更便宜一些,實在不行大不了不幹了,可開陰店的,求的不是金銀財富而是陰德,就比如張遲,他是希望自己的病情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也希望自己妹妹不會和自己一樣生起怪病。
有這一需求在,他們的容忍度就更高。
可再怎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秀秀麵前的鬼卒,明顯是想輕薄於她,雖然它沒實體,卻也能意淫造幻。
就比如有些特定情況下的鬼壓床發生時,你也不清楚那隻鬼壓在你身上到底在做什事情。
秀秀身形漸漸向後趴去,她緊咬著牙關,雙手攥緊,眼冒出怒火。
張遲咬住嘴唇,手伸向自己袖口。
這個店已經開了有一段時日了,門前百鬼夜行的情況一開始是沒有的,後來有了大家也能應對,無非是做個表麵形式給予尊重,給它們打發了事。
遇到貪心的進來,那就把提前準備好的孝敬取出,基本吃了孝敬它們也會很快退出,不會再做什過分的事。
可今晚,卻遇到了特例。
它們,它們竟然貪婪到如此境地!
張遲看著自己妹妹,他不可能看著她受辱的,鬼不鬼的不要緊,他既然能看得見鬼,就不可能拿什鬼不是人又有什關係來自我欺騙。
秀秀也是一直在強行忍耐著,眼角餘光不停看向自己哥哥,等待哥哥拿主意。
林書友:“小遠哥,這過分了吧,我們要不要出手?”
擁有樸素正義感的林書友,自然看不慣這種“匪兵調戲良家婦女”的經典橋段。
>>章節報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