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外頭那位騎在馬背上的無頭將軍,卻朝著這邊轉過身。
一股可怕的怨念卷入店內,將張遲腦子剛剛升騰起的熱血頃刻澆滅,張遲,又縮坐了回去,戒尺還是沒能抽出。
外麵的鬼卒,開始聚集到店門口。
張遲的身體在顫抖。
李追遠和白鶴真君往這走來時,張遲將腦袋埋得很深。
他現在,內心很複雜,一方麵他覺得外頭那個無頭鬼很強大,還有這多鬼卒,以及外麵偌大的百鬼夜行規模,在這反抗,簡直就是找死;另一方麵他又極度的患得患失,生怕對方真有本事活下來;除此之外,他還希望對方能趕緊離開自家的店,把“他們”引出的麻煩,帶到店外去。
李追遠和白鶴真君的確沒停留,徑直向店外走去。
雖然潤生他們不在這,但有一個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大開殺戒”的白鶴真君在身邊,已經足夠了。
再者,
雖然這是豐都,
但,
這畢竟是豐都!
上次來豐都時,李追遠隻是剛從陰萌爺爺那學到了幼兒版的陰家十二法門。
如今,他掌握著全套酆都十二法旨。
自己這一浪,本就有很大可能會死在豐都,而且自個兒還主動增加了變數。
但他不信,
身具大帝傳承的自己,會以這種極為荒謬的方式,慘死在豐都鬼街的街頭。
剛走到店門口的供桌前,馬上的無頭將軍抽出了劍,先指向了白鶴真君,在發現了白鶴真君跟在少年身後,如同護衛一般後,就將劍指向了少年。
這也是因為白鶴真君並未將自己所有氣息顯露,還刻意做了壓製,要不然,那位就不會還敢如此悠哉地騎在馬上。
劍身微鳴,一團團藍色的鬼火,自馬蹄下延展而出,攔路的鬼卒紛紛避開,這鋪陳於地的鬼火,最終和店鋪門口的供桌相連,連帶著供桌上的燭火也一時爆起,化為藍色。
對方的意思很明確,它要求少年自己向它叩首跪拜,再聽從它的發落。
李追遠從此舉中看出來了,它不敢在豐都隨意殺人。
就像是玄門中人在外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總喜歡開場前動輒以天道之名為自己開脫責任一般,這豐都……也有著屬於它自己的天道。
馬背上的無頭鬼,在做屬於它的免責宣言。
白鶴真君明明已經殺了兩個鬼卒了,可對方依舊不能直接對自己下殺手,仍存在著忌憚。
這說明,對方也清楚,自己的鬼卒進鬼店滋事,不符合規矩。
陰司,還真有說理判決的地方,對這些鬼的壓製,相當之大。
也是,若是沒這些規矩壓著,這座城市的活人,怎可能過上正常生活。
無頭人的劍身再次揚起,藍色的燭火不斷搖曳,似在催促趕緊磕頭。
它在等到李追遠拒絕,隻要李追遠拒絕,它就有理由親自出手或催促手下將他們擒殺,它相信,以李追遠二人先前快速殺死自己兩個鬼卒的風格,怎可能跪?
然而,很快,它的無頭軀體在馬背上一震,因為它看見,那個少年走到墊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
這是,要打算跪了?
秀秀挪開了身位,把供桌正麵讓給了少年,並出聲安慰道:“沒事的,跪下後就沒事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是真出自好意。
張遲抬起頭,看著少年的背影,見少年打算跪了,心微微有些失落的同時,又有些慶幸,期望落空了,但好像期望也沒那大。
白鶴真君豎瞳眨了眨,想伸手去攙扶和阻止少年的動作,卻連續伸手後又被縮了回去。
童子:“勸阻啊,說你寧願死戰但求主公不受辱!”
林書友:“它自己布的局,自己擺的桌,自己點的燭,小遠哥的一跪,它能受得住?”
童子:“我當然知道它受不住,它算個什玩意兒!我是要你去表現一下,抓住機會!”
林書友:“不去,會顯得我很傻。”
童子:“你還想不想進步了!”
林書友:“童子,我現在越來越明白,你當初為什沒能進步成功了。”
童子:“……”
這一切的布置,都是由無頭鬼自己擺下的,相當於一種接受朝拜的儀式。
李追遠按照流程走,左手向下,虛撩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袍邊。
僅這個動作,藍色的燭火猛地窒了下去。
馬背上的無頭人,身體連續震動,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出現在它心頭。
李追遠右臂後擺。
無頭人胯下的戰馬發出一聲嗚咽,直接癱軟在地。
無頭人似是明悟到了什,這家夥的命格,絕對有問題!
它將劍身再度舉起,想要熄滅地上的鬼火,中斷這個由自己親自布置出來的跪拜儀式。
可伴隨著少年目光微凝,那藍色的火焰,竟完全不受其控製,無法被熄滅。
無頭人慌亂地從垮塌的馬背上下來,舉著劍,要衝過來強行阻止。
李追遠右腳向後一退。
“噗通!”
無頭人跪伏在地,身體痙攣,一縷縷黑煙從其沒有腦袋的脖子處瘋狂竄出。
它掙紮著開始哀求,甚至將長劍丟棄,想要跟著一起磕頭,妄圖以此舉抵消。
以前,在老家,李追遠跟著自家太爺趕白事時,會刻意回避這
種直接的跪拜,甚至連燒香燒紙,都得故意轉圜,不能直著上。
他知道自己的命格現在不一般,太多東西壓在自己肩膀上。
人家逝者家屬花錢請自家太爺過來是求逝者能更好安息的,自己沒道理讓人家來個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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