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真不用把你送醫院。”
“不用。”
“你要是手頭緊的話,錢我出。”
“不用。”
“我覺得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太嚇人了。”
“不用。”
“那個,你堵著耳朵,怎聽到我說話的?”
“不用。”
"……"
趙毅斜靠在副駕駛位上,鼻子耳朵塞著厚厚的棉球,手拿著白毛巾,不時擦一擦眼眶流出的血水。
身前放著一個大茶缸,用來接住偶爾從嘴吐出的大口鮮血,眼下,這大茶杯都快接滿了,跟隨著車身搖動一起晃啊晃的,“吧唧”出聲。
這一幕,把正在開車的張鑫海看得嘴角直抽抽。
從墓葬爬出來的趙毅,狀態極差,好巧不巧的,又遇到了當初來時在服務區一起吃盒飯的那哥們兒。
人跟著廠司機一起出來送彈簧,已經結束了一趟這次算是第二次出來了,瞧見路上停著的那輛眼熟卡車,就讓司機停下自己下來找人,還真找到了渾身是血正往車這邊爬的趙毅。
趙毅沒讓人把自己送醫院,倒是請他幫忙把卡車開走,畢竟這卡車是勇子的。
那人就讓司機自己去送貨,自個兒開著這輛卡車載著趙毅走。
“前麵那個鎮子,拐進去。”
“好,要不去鎮上診所看看?”
“你真煩。”
駛出省道後,沒往鎮子深處進,而是沿著鎮邊緣的小路開。
在看見坡上那張簡易帳篷後,趙毅示意停車,自己準備下去。
“我扶著你吧。”
“不用,會做噩夢的。”
“額……”
趙毅跌跌撞撞下了車,搖搖晃晃地走到帳篷門口。
梁麗正在煎藥,見到趙毅後,麵露驚喜。
“頭兒~”
“麗兒~”
梁麗被這回應給整得手足無措,哪怕明明是她先撩的。
趙毅繞過她,來到帳篷內,梁豔站在邊上,中間是側躺在那被一根黑色的木棍洞穿著的陰萌與潤生。
“車在外頭,搬上車吧。”
坐在卡車駕駛位的張鑫海剛點上一根煙,一邊欣賞著山間景色一邊悠哉悠哉地吐著煙圈。
眼角餘光看見兩個渾身是傷頭發半白說不清是年輕還是年老的女人,抬著一根棍子,棍子上戳著一男一女倆人。
指間的煙掉了,嘴餘下的半口煙更是直接咽了回去。
他老家過年時殺豬會這抬,可那隻是把豬倒著綁著豬腿扛著走,也沒見過誰家把那棍兒從豬身上穿過去的。
梁家姐妹把陰萌、潤生抬上了後車廂,趙毅爬回副駕駛坐下。
“走吧,去豐都。”
“哎,好。”
張鑫海哆嗦著手,再次發動了車,倒車下去時,他的目光不斷在趙毅身上逡巡。
“哥們兒,別看我,看後視鏡。”
“哦,好。”
卡車重新回到省道。
張鑫海不知道自己這一路到底是怎開的,但最終還是開到了目的地。
把車停好後,將車鑰匙拔出交給趙毅,他沒急著下車,而是把頭埋到方向盤上,實在是不敢下去看卸貨。
趙毅笑了笑,等梁家姐妹把人抬下去後,拍了拍張鑫海的肩膀:
“好了,沒事了。”
“你們……來這是要做什?”
“因為鬼門在這。”
"……"
“你怎回去?”
“回去的法子多了,我自己回去!”
趙毅將手伸入空空的口袋,假裝拿錢。
“別別別,不提這個,不提這個。”
說著,張鑫海就下了卡車,跑走了,三步並兩步,堅決不回頭。
譚文彬出現在車旁,說道: “已經安排好他們了。”
趙毅: “姓李的呢?”
“小遠哥和阿友看車禍去了,還沒回來。”
“看車禍?姓李的還真有閑情逸致。”
“我去給小遠哥打個傳呼,告訴他你們回來了。”
“不用,我們沒事,別耽擱姓李的接浪花線索。”
“嗯,你是編外大隊長,聽你的。”
“。”
趙毅在譚文彬攙扶下,下了車。
“給你安排個房間,先住下。”
“別費事了,就先住姓李的那一間唄,正好等他。”
“好。”
進了房間,趙毅先去衝了個澡,把身上的血汙都洗去後,拿出藥讓譚文彬幫自己敷,處置妥當後,趙毅往椅子上一靠,眯著眼。
譚文彬:“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端過來。”
趙毅: “辛苦。”
譚文彬走出房間,下樓時,正好與上一層往下走的翟老,擦肩而過。
按理說,以譚文彬如今的敏銳感知,不可能會出現這種轉角錯過,可他這次,偏偏就是沒察覺到。
翟老手提著兩個袋子,走到李追遠的房間門口,打開門。
趙毅靠在椅子上,雙腿翹在床上,邊哼著歌邊拿著耳勺掏弄耳朵凝固的血塊。
別說,這“嘩啦嘩啦”的脆響以及這足夠的硬度,還真比掏耳屎要舒服愜意得多。
翟老這一進來,正好對上趙毅一臉享受的神情。
甫一對視,趙毅心“咯”一聲:
“糟了,這澡洗早了!”
自己給大帝拚過命和流過血的痕跡,剛剛被自己親手洗去了!
正在趙毅在痛惜自己沒做好工作留痕時,
翟老笑地把提著的東西放上桌,道:
“有幾天沒看見你了。”
“啊,對,把我弟送這兒後,我就去附近跑了幾天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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