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清安指尖在茶幾上輕輕敲擊,隨即對身邊的蘇洛問道:
“他比我預想中,要平靜很多。”
蘇洛:“他一直是這樣。”
“不是。我特意煮茶等他,是因為我覺得他會來。現在我有種感覺,他會來,是因為他知道我覺得他會來,怕我落空。”
蘇洛:“出於一種禮貌?”
“怕我覺得受羞辱以後再想找我做買賣,就不好談了,或者,怕我提價。
我愈發覺得是這樣,他和他很像,這兩個人,都能輕鬆簡單地把我摸透,他當年就曾說過,我笨到哪天被人騙去看宅門都不稀奇。”
蘇洛:“可是您說過,這位終究不是他。”
清安抬手,茶幾瞬間碎裂,上麵的茶杯筆墨紙硯全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被周圍的桃樹所吸收。
“可這世上能像他的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蘇洛,就是清安的一部分。
所以,蘇洛與清安的對話,可以理解成自言自語。
蘇洛:“可是,如果他連這個也能摸索學會了呢?”
“這不可能!”
蘇洛:“我是說如果。”
“這世上,古往今來,隻有一個魏正道!”
蘇洛:“萬一……”
“沒有萬一。”
蘇洛:“當做一個虛假的夢呢?你想要的解脫,不就可以在這場夢,快速實現了?”
“那在這個夢中,我就得立刻著手好好籌劃起來了。”
蘇洛:“籌劃什?”
“籌劃成為……他的一浪。”
…
“好了,潤生哥,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
少年舒了口氣,有種必須要走的過場終於敷衍完了的感覺。
“好。”
三輪車騎上太爺家的壩子,李追遠將阿璃送到東屋門口。
門被推開,阿璃走了進去。
關門時,少年與女孩隔著門框對視。
李追遠:“明天不用起那早,多睡一會兒。”
女孩搖頭。
如果天亮時,沒有看見少年,對於她來說,天,就還是黑的。
她喜歡早早地來到少年房間,一邊畫畫或者做手工,再偶爾抬頭,看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少年。
“那好吧。”
李追遠知道自己勸不動,也沒必要硬勸這個。
門被關閉。
阿璃走向臥室。
一襲白色睡衣的柳玉梅坐在床邊,手搖晃著蒲扇,問道:
“小遠有心事。”
明知道勸不動的話,那孩子以前是不會說出來的。
阿璃點了點頭,目光流露出一抹擔憂,看著麵前的奶奶姐。
柳玉梅見了心疼,這倆孩子之間,牽扯太深了,婷侯到底沒到那歲數,所以瞧著這倆孩子當金童玉女。
而柳玉梅,則是早就瞧出來了,這倆孩子的相處習慣,甚至超過了那些老夫老妻。
很荒謬吧,可這就是現實。
柳玉梅抓住孫女的手,語重心長道:
“小遠的事,除非他親自開口提,要不然奶奶我也沒辦法插手的,這不是奶奶願不願意吐血的事兒。”
阿璃目光黯淡下去。
瞧著孫女這樣,柳玉梅是真心疼,當下,也就顧不得什大小尊卑、體統有序,隻想逗好自己孫女:
“姐姐我的水平,也就隻能教一教阿力那種蠢木頭了。”
阿璃對著柳玉梅眨了眨眼。
柳玉梅笑著將孫女抱在懷,輕撫她的後背。
以往,這些親昵的動作,阿璃會排斥,現在,阿璃能克製了。
“古往今來,沒誰能肩扛兩座龍王門庭的,他要走的路,注定是特殊的,他也肯定能走下去的。”
…
潤生在壩子上的井口邊衝澡,李追遠從其身邊經過。
撓了撓頭,潤生想說點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
想不出來,那就將新一桶水往自己頭頂處澆灌而下。
小遠這聰明,也不需要自己這個沒腦子的去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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