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微微搖頭,腳步沒停。
劉姨將手的各式鹹菜碟拿到柳玉梅麵前,小聲道:“小遠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
柳玉梅:“沒事兒,要是有事兒,阿璃不會那平靜。”
劉姨:“那是在專注做什緊要的事?”
柳玉梅:“別猜了,說不定沒起床呢。”
李三江下樓吃早飯了,照例先走到壩子邊,仰頭、清嗓子,再吐出一口痰,緊接著點起今早的第一根煙。
“咦,小遠侯和丫頭呢?”
劉姨:“阿璃把早飯端上去了。”
“哦。”李三江在自己板凳上坐下,端起粥碗扒拉了兩大口,再放下碗,吮了一下筷子,側身對剛從棺材爬出來的譚文彬說道,“壯壯啊,你今兒有事。”
“大爺,您吩咐。”
“想著你開車,載我去趟如皋。”
“坐齋?”
“不是,去一個老夥計家,人病了,從醫院出來回家躺著,準備走了。”
“成,沒問題。李大爺,您節哀,畢竟您那老夥計也那大年紀了。”
“不是我老夥計,我那老夥計早二十年就走了,這次走的是他兒子。”
“原來是這樣。”
早飯後,李三江就坐進了譚文彬的小皮卡。
摸了摸座椅,又敲了敲窗戶,李三江有些疑惑道:
“壯壯,我怎覺得這車變新了?”
“才洗的車,做了保養,可不就跟新車一樣。”
“那得花不少錢吧?”
“實習單位會報銷的,嘿嘿。”
“那挺好,單位還挺厚道。”
“李大爺,您和那老夥計是什關係啊,以前怎沒聽你提起過?”
李三江和那位老夥計,有過命的交情。
當年打仗時,李三江幾次被抓壯丁又幾次逃出,積累了豐富的逃兵經驗。
從淮海逃回來時,身邊跟著一個老鄉,他就幫襯著對方一起走回南通。
在對方眼,李三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人還活著的時候,時常會過來看望李三江,後來人走了,他兒子遵照他吩咐,每年也會帶點東西上門。
隻不過自兩年前開始,他兒子身體就不大行了,幾乎出不了門,隻能托孫子每年跑一趟,送點禮。
到如皋後,譚文彬買了些禮品,與李三江一起去了人家家。
普通的自建房,家條件也很一般,那個孫子在家,也是他打電話到張嬸小賣部通知的李三江。
“李爺爺。”
“你爸咋樣了?”
“醫生說,就這幾天了,我爸想在家走,就要求出院。”
“唉。”
李三江進了屋。
躺在床上的人,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但屋子沒異味,床上也很幹淨整潔。
看見李三江後,本來雙目渾濁的老人,目光馬上變得清澈,嘴嘟囔著含糊不清地說道:
“李伯伯……李伯伯。”
李三江在床邊坐下,握住他的手,笑著說道:
“挺好的,放寬心,體麵的。”
“伢兒們……伺候我……伺候得好……”
“對的,看得出來。”
“我走了好……省得再拖累……伢兒們……”
“都是好事。”
譚文彬與那年輕人在外頭抽著煙,年輕人姓梁,叫梁軍,在興仁鎮龍興工具廠工作。
“那你認不認識潘侯和雷侯,他倆是堂兄弟,一起進的廠。”
“認識啊,他倆就在我組,我是他們組長,還真是巧了啊,哈哈。”
“是啊,挺巧的。”
“你是他們的?”
“算親戚吧。”
“這倆兄弟幹活兒挺猛的,不怕吃苦,我們是翻砂車間,你懂的,最苦最髒了,這倆自打入組來,就沒喊過一次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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