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純潔滴小龍 本章:第395章

    

       第395章

      “啪!”

      一個醬油瓶,落在了秦叔心底最深處,碎裂炸開。

      四濺出去的黑色液體,又在轉瞬間燃起,化作雄渾的烈火,席卷而出,瘋狂灼燒著秦叔記憶的一個個畫麵。

      他拿著鋤頭站在田野間,四周的水稻在劇烈燃燒。

      他拉著裝滿貨物的板車,車上的紙紮品竄起烈焰。

      漆黑壓抑的夜,原本熄滅的眼眸,光火重燃,蓋過了麵前被第二次點起的燈焰,照亮了身邊哭泣的阿婷,最後一路延伸去了屋外,將台階上橫劍而坐的主母,輕輕覆蓋。

      鬼哭狼嚎的深淵兩側崖壁上,有的人臉清晰,那是自己強勁的對手,有的人臉模糊,那是被自己一拳打爆還未來得及細看。

      最終,

      這場大火,全部燃指向立在深淵深處,重傷瀕死中的自己。

      那年的自己,失敗了,他可以給自己找無數種理由,可依舊無法掩蓋自己選擇逃跑的事實。

      如今的自己,還是失敗了,他自己斷送過一次主母的期望,同時未能保護好這第二個希望。

      不再彷徨,沒有遲疑,秦叔手中那最後一條蚣蛟封印,被他緩緩且堅定地從體內抽出。

      壩子上,柳大小姐看著穿透自己掌心的劍,已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這是……秦氏觀蛟法?”

      在柳大小姐的認知,秦氏觀蛟法應當是生生不息、向死而生。

      但眼前這位姓秦的,所呈現出的,是一種壓抑陰沉、斷生求死。

      他走上了另一條路,在傳統秦家人眼,這絕對是歧路,甚至沾著點大逆不道。

      可對個人而言,反倒是一種另辟蹊徑。

      前方的路,已經斷了,如若不想永遠徘徊不前,那總得想辦法跳過去,隻有過去了,才能有資格去論對錯。

      在柳玉梅與劉姨眼,小遠是龍王家複興的未來,在秦叔眼則多了一層,這孩子,是他的救贖。

      被抽出體外的所有命蚣,在此刻集體徹底化蛟,它們沒有實體,卻又真實存在,張開嘴,發出一陣陣嘶鳴,然後開始在秦力周圍穿梭遊蕩,不時從他身體穿過去。

      這是徹底解開封印、更進一步後的,專屬於秦力的氣門!

      他的雙眸,除了中間的那點光澤,其餘都被黑灰色所覆蓋,神情上雖說變化不大,但整個人卻散發著濃鬱的陰冷死氣。

      “唔。”

      那間,柳大小姐隻覺得胸口一悶,隨即喉嚨一甜,但她為了自己那麵子,還是硬生生地將這口血給憋了回去。

      雖然她自己也很清楚,這做是有點蠢,可本能還是超過了思維。

      但很快,她就驚訝地發現長劍停止了顫抖,本該洶湧衝擊之下潰散的大壩,竟忽然變得風輕雲淡。

      她再次抬眼望去,發現那姓秦的周身所環繞的惡蛟,在幫主人進行交替換氣的同時,惡蛟之影本身,也在進行著吐納。

      原本,沒有自己苦苦支撐,姓秦的眼下所展現出的可怕氣場,哪怕站在那兒什都不做,也足以將這個“世界”震碎,可現在,他居然在氣勢上完成了自我循環。

      由他所產生的壓力,又由他自己化解,他身處於這片“世界”中,卻又獨立於這“世界”之外。

      柳大小姐抽出長劍,無視掌心處的傷口。

      她清楚,這不是現實,也知道,自己現在所受的傷,現實的自己也會同樣承受。

      但這種傷,隨便敷點藥抹點靈汁就好了,絕不會留下什疤痕的,因為自己還年輕。

      她現在終於篤定,這個被自己誤認為跑腿小廝的家夥,絕對是秦家貨真價實的長老!

      應該是那個厚臉皮追求自己的事,鬧得太過沸沸揚揚,秦家長老偽裝過來考察自己。

      柳大小姐蹙眉,她很不喜歡被這樣審視考核,仿佛是自己要求著進他秦家的門一樣。

      而且,以堂堂秦家長老的身份,遮掩氣息過來看自己這個小輩女子,真是辱沒門風!

      所幸,柳氏秘術追溯的隻是個人的身體狀態以及連帶著記憶,並非真正的時間逆轉。

      要不然光這下子所造成的誤會,怕是都可能引起原本會走到一起的佳人,形同陌路。

      秦叔不知道主母在想什,年邁的主母他都經常摸不著頭腦,更別提年輕的主母了。

      他現在,滿腦子、滿情緒、滿目光,都是將眼前這個“它”,徹底錘爛的強烈渴望。

      秦叔舉起拳頭,明明沒動,可他與它之間的距離,卻在瞬間拉近。

      在旁觀者視角,就像是它主動上前,湊到秦叔的拳頭路徑下,主動接打。

      “砰!”

      它唯一能做的,隻有盡可能地避開自己的腦袋。

      拳頭擊中了它的胸膛,而後洞穿了過去。

      秦叔另一隻手抓向它的胳膊。

      無數褶皺在二人身邊密集出現,每一絲褶皺對於普通人而言,都是難以承受的壓力,但此時卻無法阻止秦叔的動作。

      秦叔成功抓住了它的胳膊,將先前那拳頭收回,一邊固定著,一邊繼續揮舞出拳頭。

      它仰起頭,那間周遭一切都發生了偏移,這一拳,最終還是落在了它的胸膛處,砸出了第二個洞。

      它一直在努力避免腦袋受損,其餘部位,倒是隨意了。

      但秦叔的身體卻又主動貼了過來,粗勁的胳膊,絞住其脖頸。

      偏移再次發生,秦叔身上也流淌出血霧,四周的惡蛟齊齊咆哮,它沒能掙脫。

      “轟!”

      秦叔將它摔在了地上。

      這次,莫說地上的石子了,連半點塵土都沒飄散出來,明明二人之間的搏殺,每一記動作都是絕對力量的恐怖對抗,可就是沒有丁點的餘波外溢。

      將其鉗製在自己身下後,惡蛟全部纏繞住了它的身體,形成事實上的徹底禁錮。

      秦叔舉起拳頭,對準對方的腦袋。

      “給我……崩!”

      趙毅將潤生的腦袋架在自己腿上,雙手手指扒拉開潤生的眼皮,催促道:

      “快看,快看!”

      這種級別的對抗,哪能輕易遇見?偶爾運氣極好遇見了,也大概率被順勢掃成了渣,況且,潤生還是秦叔的學生。

      潤生確實是很努力地在看了,他也知道這是個好機會。

      可學習這種事,當到達一定高度時,就不是拚努力了。

      潤生自己都覺得很荒謬,他居然覺得秦叔打得,也就那樣。

      旁邊,陳曦鳶終於將視線從柳大小姐身上挪開,看向那邊的戰況。

      秦叔的戰鬥方式,讓她眼睛大亮,如同又遇到了一位知己!

      是嘛,打架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不要花胡哨,就得簡單粗暴。

      隻要你的力量足夠強,局麵足夠占優,那就該先給它捶一通,捶完後再把它摔在地上,對著它的要害繼續捶!

      奶奶說應該仙氣飄飄,爺爺教的那遊刃有餘,都沒有意義,打架的目的是把對手打死,而不是拍戲。

      趙毅看了看身下的潤生,又看了看旁邊的陳曦鳶,他意識到了,似乎隻有他才能看出這其中每一縷力道運用的臻至化境,恨不得每一個細節都死死烙印在腦海,以後整宿整宿地反芻。

      但身旁這倆,真就是在純粹看摔跤。

      但趙毅此時並沒有什優越感,因為這倆一個有姓李的規劃,另一個有老天爺喂飯。

      柳大小姐自是能看懂其中玄奧的,但她嘴角仍舊掛起一抹不屑。

      秦家人,真是不管小的老的、強的弱的,一到打架時,都像是一個模版刻出來似的。

      他們,就隻認自己的拳頭,也隻信自己的拳頭。

      不過,她先前就有察覺,在那位秦家長老徹底撕下封印時,等看到那惡蛟的吐納行運,終於得到了印證。

      那些惡蛟的前身,是命蚣,融合風水氣象,得靠柳家人心血去溫養培育,居然舍得被植入其體內,還被他化蛟成功。

      柳大小姐看向遠處,還在屠戮著烏龜群的劉姨。

      好啊,家那些老一輩因外麵的傳言,對自己反複叮囑、耳提麵命,殊不知,柳家人早就和秦家人私通到一起了。

      對此,柳大小姐不僅沒生氣,反而樂見其成,她一直沒接受那臉皮厚的,隻是因為她還沒弄清楚自己心的真實感覺,倒不是因為家族間的矛盾與壓力,這些東西在她眼算是個屁,她一向不喜歡那些條條框框。

      但在見到這一幕後,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在某方麵來說,柳家與秦家,還真是修行路上的“天作之合”。

      沒那需要付出巨大代價,且完全是與自己同命綁定的命蚣搭梯,哪有這位秦家長老當下的如日中天?

      柳大小姐:“真不是個東西,人家都拿命對你好了,江湖上居然一點風聞都沒有,可見你連個名分都沒給人家!”

      不過,這種柳氏與秦氏的合修培養,倒是個不錯的路徑。

      等上麵那幫老家夥都歸天、自己掌管柳家後,倒是可以與秦家那邊謀求一下合作,從兩家各自挑選一批資質不俗的孩子,主修自家本訣的同時,也嚐試去修行一下對方的。

      不對,會出問題。

      倘若效果隻是一般好那也就罷了,要是正好這群孩子,真有天資卓絕者,且修行效果極好……

      “不行,這可能會導致兩家門庭傳承法理上出現問題。”

      遠處,已經清理完最大一批龜潮的劉姨,停下身來,回頭看向那邊的秦叔。

      昔日由自己幫他嵌入的封印,受其轉化,全部出現了化蛟的趨勢,其實自那時起,這封印就已無法起到鎮壓其實力的效果了,反而成為了不斷刺激他氣血迸發的推動力。

      自己幾乎每晚,都要幫他放血清理,他很痛苦,自己也很無奈。

      現在好了,這個症結徹底消失,阿力也終於成功邁出了那一步。

      可這代價,著實是太大了,大到他們三人,寧願一切能真的回流,即使是阿力本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這次精進,以換取小遠還能繼續活著。

      現如今的他,是能更好地撐起兩家門庭的最後體麵,可兩座沒有未來的門庭,繼續撐著的意義,又到底在哪?

      老太太現在是正“年輕”,但等此間事了、此劫度過,接下來,老太太肯定不會再忍了。

      主母心有一本賬,上麵記錄著昔日落井下石過的仇家。

      但主母眼光畢竟高,隻在意那最大最肥的鯊,可那些曾跟著一起踩一腳的雜魚,無論多小,又怎能放過呢?

      隻要是仇人,再小的傳承,該滅也是要滅的,宅別說人了,就是一隻雞剛下的雞蛋,也得淬上毒。

      劉姨的枕頭,可是有一本厚厚的小賬,上麵記錄著密密麻麻的仇家,沒一條大鯊,幾乎全是小雜魚。

      主母和阿力懶得計較,甚至懶得看它們一眼,她反正是不怕麻煩。

      在小遠來到三江叔家前,劉姨也是會嗑瓜子的,會在閑暇時或者深夜,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翻著小賬,一頁一個“呸”。

      這時,秦叔瞄準它腦袋的那一拳,其實已經打出去很久了,但遲遲未能落下。

      對方眼眸的紅光,正不斷變盛。

      它沒辦法了,隻能將自己的實力,繼續釋放出來,壓碎這片空間。

      等下一次,不信你會一輩子躲在這村子不出來,不信他們能守護你一輩子,不信這種死你還能再來一次,就算真能再來,我見過了也就見過了,對我不再有用。

      秦叔懸在那的拳頭,開始發紅,拳頭上可怕的溫度,使得這一塊的視線,產生了劇烈的扭曲折疊。

      “嗡!嗡!嗡!”

      秦叔咬著牙,每一條惡蛟更是將它們的身軀步步拉緊。

      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徹底殺死它,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對方在自己家門口殺了小遠後,還能全身而退。

      然而,伴隨著耳畔傳來的一道道“哢嚓哢嚓”,秦叔知道,來不及了。

      這片環境,就要碎開了。

      “天地格局,順吾心意!”

      一柄劍,飛向了上空,穩穩豎懸。

      柳大小姐雙手掐印,將這個“世界”進行鞏固。

      “你若是不隱藏遮掩實力,先前何需這般麻煩?”

      大小姐帶著埋怨的聲音傳來。

      在她看來,要是早知道秦力這強,是秦家的長老,她先前壓根就不用給自己手掌上穿刺這一劍。

      秦力很想解釋自己是臨時突破,可他腦子到底留有些許清明,知曉不能去主動戳破主母此時的“自我認知”。

      不過,秦力心也隱隱有些疑惑,為何主母這次要追溯得這年輕?

      上次主母呈現出這般年輕,是手癢了許久,想要恣意一把他能理解,可這次,分明是為了給小遠複仇,主母為什不追溯到她實力最強時?

      好在,秦叔的疑惑隻是稍縱即逝,他本就是劉姨嘴常稱呼的木頭,何況這根木頭現在還在專注於打架。

      即使現在的柳玉梅並不是她一生中的最強,可能成為柳家那一代當之無愧的大小姐,毫無懸念地力壓同輩,也足以說明她的優秀。

      在她出手後,這個世界,重新穩定了下來。

      穩固這一大塊區域,比先前隻穩固秦力,要簡單太多,不用再搞什繡花針藝術了。

      縱使它的氣息在快速攀升,可這仍舊巋然不動。

      秦叔的皮肉之間,溢出一縷縷鮮血,這些鮮血是身體扛著重壓之下被擠出的,卻也不算浪費,因為都被這些惡蛟所吞噬。

      這進一步刺激出了惡蛟的凶性,氣海運轉的速度再度提升。

      秦叔張開嘴,發出一聲低吼,純白的牙齒間,布滿血絲。

      拳頭,終於能向下移動了。

      這不是秦叔最喜歡的戰鬥方式,對方就像是一坨爛泥,任自己壓製。

      他是發揮出了自己應有的實力,可這種狀態下,他沒辦法很好地將勢給連貫疊蓄起來,無法將秦家人真正可怕一麵展現。

      你要是能再強點,能壓著我打,就好了!

      ……

      “乖乖乖,奶瓶找到了,在這,在這,媽媽給你擦一擦,馬上就灌奶給你。”

      梨花將村道邊石頭縫隙卡著的奶瓶撿起來,拿出帕子細心擦拭。

      他們一家三口,本已經離開了,但途中,笨笨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怎哄都哄不好的那種。

      其實,倆大人對哄孩子,也沒什經驗,笨笨自剛出生時就很乖,不用人分心,後來更是徹底交給死倒乳娘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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