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大大小小的裂隙從周圍的腐爛殘骸表麵張開,數不清的猩紅眼睛在裂隙中擁擠,移動,震顫一一這一瞬間,於生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直竄天靈蓋,連自己這次埋哪都想好了。
就原地埋。
然而下一秒,預想中的精神汙染和陰影黑潮都沒有出現。
那些在裂隙中緩慢移動的猩紅眼睛隻是死死地盯著這邊,除此之外並未采取任何“行動”,它們就隻是看著,並跟隨於生謹慎的腳步而緩慢轉動。
艾琳整個人都被盯得有點發毛,她緊緊抓著於生的頭發,小手下意識使勁:“於,於生,我我我有點害怕,這些眼睛怎回事?”
“雖然不知道怎回事但看上去好像沒有動手的意思……”於生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艾琳的小爪子,“哎你輕點別給我頭發揪掉了。”
“掉了你下輩子長新的唄,”艾琳下意識地飆著垃圾話,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手鬆開一點,然後看著於生繼續往那三座支柱的方向靠近,又趕緊提醒,“你小心點啊,這玩意兒畫風都跟旁邊不一樣的,沒準“界橋’的控製機關自己也有什防禦機製.……”
於生:“有血光之災嗎?”
“那,那倒是沒看出來,”艾琳立刻說道,但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到這之後就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還總聽見嗡嗡隆隆的噪音,說不定就判斷不準了啊。”
於生沒有多說什,隻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小人偶的後背,同時慢慢來到了那根距離自己最近的支柱前。巨大的浮空魔方在頭頂上持續著變形重組的過程,在近距離觀察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那魔方邊緣原來也遍布著複雜玄奧的紋路一與噩兆旌旗上的“噩兆符文”有明顯區別,但不知為何,於生總覺得其中一小部分符文的結構看上去又隱隱約約有點熟悉,就好像……是他曾在某個地方見過的某種符號的變體。他把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艾琳卻隻是搖搖頭,表示她什都沒想起來。
低沉模糊的噪音在周圍回響,聽上去就仿佛是無數急切重疊的低語聲音,於生側耳分辨,卻無法聽清那低語聲是在說些什。
略微遲疑之後,他把手按在了眼前的支柱上。
血液的聯係瞬間增強。
噪音驟然強化為一道浪潮,仿佛一句叮囑在逐漸腐爛崩壞的記憶中回蕩了三千年,洶湧轟鳴一“………往那方舟去……尚有一線生機,切莫回頭……”
於生隻怔了一下,緊接著便感覺意識好像被什東西猛地“吸”了進去,在一片黑暗中瘋狂下墜,而無數猩紅的眼睛如夜幕群星般環繞在黑暗中,緊接著化作瘋狂的漩渦向他湧來,漩渦深處卻又有一個細小、微弱的聲音,在急切地向他開口一
“求求你,別破壞它……”
倒懸的破碎黑塔高懸於城市上空,歪斜的空間站仿佛要碾碎大地般遮天蔽日,數不清的詭異裂隙已經覆蓋了整個大護盾,搖搖欲墜的護盾在劇烈閃爍,入侵城市的畸形之影在霧中穿行,腐化塵世。濃霧覆蓋了大半座界城,到處是炮火轟鳴,硝煙升騰,緊急從邊境之外調集進來的部隊正在集中力量摧毀入侵城內的怪物,並嚐試關閉最大的幾處裂隙,可是脆弱的交界地已經無法容納更多的戰場力量從理事塔傳來的“號角”聲幾乎已無法維持整座城市的穩定,淡紫色的霧靄一次次出現在城市邊緣,在侵蝕最嚴重的街區,詭異的黑曜石柱甚至一度再次刺破了現實的壁壘,顯現出了比霧中城更“深”的瘋狂風然而在某個瞬間,那倒懸的破碎高塔卻突然停止了“生長”一一在一陣吱吱嘎嘎的、仿佛龐大機關運行受阻的巨大噪聲中,已經侵入大護盾數百米、一部分結構已經接觸到理事塔頂部的“界橋”就這突兀地靜止了下來,而緊接著,從界橋邊緣不斷滴落下來的粘稠陰影也開始迅速減少。
舊城區邊緣,最大的一道裂隙下方,手執金色巨鐮的長發公主仰起頭,有些錯愕地看著天空,她身邊的大片地麵都被金色長發形成的“王座”覆蓋著,無數金色的刀槍劍載如林佇立在“王座”周圍,範圍外則是無數剛被斬殺、正在迅速化作煙塵的漆黑陰影。
“咋,咋停了?”金發少女微微皺著眉,手的巨鐮仍沒敢放鬆,“哥那邊成了?”
周圍沒人能回答她,隻有戴著鐵麵具的噬骨仙一邊身體微微發抖一邊不斷地嘟嘟囔囔著:“我不知道,我要回家……我不知道……我想回鎮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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