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關，往上數三十年是一個遊獵國的屬地，從前被叫做南關。

    想來是因為統治者的那套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思想。東土大一統之後那些曾經別國的屬地，不論大都改了名字。看情形，約莫過不了一代人，整片東土就都真的是下王土，下王臣了…

    河關關隘是在一座山上建成，入關之後就是個擁堵的城鎮，有無聊的人做過統計，河關是整個東土除少數幾個大城之外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按道理來似這種邊塞荒涼的地方，就算不是人煙稀薄，也總該是鮮有來人的。

    但是事實上，這旅人多，商人多，酒樓茶樓多，連大大的賭坊妓院也比別處多的多，不過其實大多都不是本地人開的。

    一呢，這是唯一出東土去北辰的路，那些總琢磨著買賣的兩塊大陸上的那些自覺有眼光的商人們是必須要在這關內開幾個店麵，或者在東土北辰中間來返一遭，做一些差價手段。

    開店的人多了，來往的人也就多了，或者該，來往的人多了，店麵自然的也就多了。

    二呢，又非子腳下，對那些下流產業監管嚴苛不到哪去。別管是官老爺還是店主人心都清楚，隻要互相能繼續賺到銀子，這城偶爾出個意外，死幾平頭百姓，幾個人物都不算什，在這一潭死水的河關蕩起個漣漪的事。

    就像那新任職沒多久的曹監軍過的“名言”一樣，就死幾個人而已，還沒個屁響呢。

    要是這偏遠關隘人口密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啟年的時候，諸國開始陸續敗亡時起，這人口就遏製不住的激增。

    那年頭，那些已經亡國的進來了跑不出去，還在逃亡的想進又進不來。

    人們都，東土有兩座牢，一個在京城，一個就是河關。

    一邊關的是東土人，一邊關的是下人……

    河關就那大，不可能裝得下那多的亡國之人。那些不想被東土人歧視冷落的，若是想在沒有東土人的地方落戶，也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戰後這十多年，河關下的山下就這多出了幾十上百個村子。

    其中有一個村子住的多是日輪的百姓，村有個姓褚的夫子，三年前還來了一個帶著兒子的漂亮寡婦。

    早前也有一些不怎老實的漢子，或是血氣方剛的子守在村東的院子前吹口哨，脫褲子。

    後來有一，那院子外麵的草叢林子或者青石路上突然就冒出了好些色彩斑斕的劇毒的蛇獸。

    那時候村子好多青壯都被咬到，一個個平常幹活砸斷了骨頭、傷了筋都不吭聲的粗漢子，臉色青紫的躺在床上痛的哭搶地。

    後來聽是他們家的女人們去了那院子外麵求了好久，那寡婦才給發了解藥。

    自打那之後，不管男女，寧可抄遠路，多繞幾個彎子，務農或者出村都會避開那個院子，院子附近半得地方別管白還是晚上，都靜的滲人。

    本來靜了都有兩年多的院子今近晌午一下子鬧騰起來。

    在幾外都能聽見一個少年的尖叫聲。

    “救命啊！殺人啦！放毒蛇啦！”

    “謝平安！你給我站住！”

    “你答應不放蛇咬我，我就站住！”

    “好！我不放蛇。”

    謝雪柔把袖口的蛇收了起來，眯著眼睛擠出了一張笑臉，站在原地自覺和藹的衝著謝平安招了招手，可再怎遲鈍的人看著那副和藹的樣子都能感覺的到謝雪柔身邊那森然的溫度。

    謝平安急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喘著粗氣，衝著謝雪柔嘿嘿嘿的傻笑。

    “二娘，嘿嘿，二娘，你真不生氣了？”

    謝雪柔眼睛眯的更緊了，用力的擠著笑臉，對謝平安到：“二娘真不生你的氣了。”

    “真的？”謝平安還是不信。

    謝雪柔咬著牙：“真的！”

    謝平安又問到：“我買趟羊骨花了二十兩金子你也不氣？”

    “不氣。”

    “那金子是你明年半年的去紅樓的脂粉錢你也不氣？”

    “不氣。”

    謝雪柔一遍遍深呼吸，很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我！不！信！”

    謝平安歇夠了，機靈的眨了眨眼睛，忽的一轉身撒腿就跑出老遠。

    “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謝雪柔整個人氣的肝顫，當時把金子給謝平安，想著叫他買些自己喜歡的玩意兒，誰成想這敗家子一下子把錢花的精光。

    河關那地方，除了妓院和賭坊她想不出哪能一趟花這多錢，這子還騙她買了個簪子，那簪子她看過，值二兩銀子就不錯了，年紀不學好，一定要替姐姐好好管教管教。

    謝平安也是有苦不出，他這單純是覺得自己是在學之前安安“投銀問路”的方法。

    授人恩惠好辦事，授的多能辦好事，老王教他的這道理，沒覺得有錯啊……

    第一不能苦了老李，第二也不能虧了安安，可二娘她……怎就偏不信呢！

    兩個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謝平安左竄右突的像兔子一樣快，和他相比謝雪柔到底是個女人，用輕功的時候總要按著好看的方式來。

    一步一搖，舞的衣袂飄飄，如仙子臨塵，淩波立岸。跟謝平安不管形象的撒腿狂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樣子雖然是比謝平安好看，卻更耗費力氣。

    謝雪柔早就體力不支，又追了幾步後也顧不得保持儀態，兩手掐著腰，一麵運功梳理著身體因為劇烈運動而紊亂的氣息，一麵衝著視野越來越的黑點大喊。

    “你子有種就別回來了！”

    謝平安聽到馬上苦兮兮的回過頭喊：“二娘！您老人家，先消消氣，消消氣，我過兩再回家。”

    謝雪柔聽到謝平安的話之後，血直往腦袋上衝，一口銀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兔崽子，你這輩子別回來了！”

    ……

    …

    謝平安躺在村子外的草垛上，嘴叼著根幹稻草，摸著癟癟的肚子，臉上滿是委屈，悶悶不樂的聲念叨。

    “我最後是錯啥了……”

    他想也想不出個頭緒，滿肚子的情緒，左手擋著太陽，右手放在腰間掛著的麵具上滋啦滋啦的摩擦，嘴上也不空閑的發著牢騷。

    “昨還溫聲細語的叫人家平安，今就扯個嗓子人家兔崽子。”

    “嘖，女人啊。”

    右手食指一遍遍的在麵具上不緊不慢的敲著，他感覺自己好像忙著跑路，忘了點什事情。

    是什事兒來著？

    啊！褚老伯的信。

    他掀開腰間的麵具，掏出塞在麵具的信，慢慢的坐起了身子，略微尋思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把信捧到眼前，心翼翼的把信封拆開來，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