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麵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人寸山 本章:無麵

    陣法之道,與武道大體相同,講的再多也不過就攻,守二字。

    細分的話,陣法多的有千萬變化,少的可能就隻有一道陣眼。

    殺陣,幻陣,合擊陣為陣法三大類別。

    殺陣最為玄奧,陣內山石能做勇士用,蟲草可為刀劍芒,主殺伐守禦。

    昔日曾有武侯布下奇門殺陣“八陣圖”,大陣之偉力,可擋敵營十萬精兵。

    幻陣為前人處世感悟,或山崩海嘯,或舊人入夢,或大漠海市,或海底蜃樓,林林總總,掌四時變化,凶奇詭譎。

    合擊陣是最古老粗糙的陣勢,多人合擊或者由一人主導攻伐,桃山陣法就多屬合擊陣,佛門銅人陣和各門各派的劍陣也都是合擊陣,不過就是更粗淺的用法就是了。

    幾桶銅漆和幾十把凡鐵兵器多少錢?一方陣石多少錢?花錢多和花錢少的體驗能一樣?

    當然,佛門護寺武僧和道家劍侍那類的,本身修為就高的不可丈量,自然不能這輕慢的單以一角陣法比較,就算陣師這職業向來人人眼高於,也沒有一個沒事兒就去找佛道兩家的麻煩的。

    這種年頭,方人沒出沒的時候,就屬那群禿驢和牛鼻子最邪性……

    前麵過,桃山的道陣勢屬合擊陣,若論殺陣,李修行當日困桃山的囚陣便是殺陣。

    而此刻,謝平安代師傳法的丹青陣就是幻陣類別。

    傳聞,李修行此人,作畫時極少點人眉目,逢畫大龍時亦不肯畫上眼珠。

    若是有人問他,他總會神神叨叨的回答:“我這畫兒啊,若是畫上眉目,點上眼珠,是人形的就要來人世受苦,是龍形的馬上就騰雲飛呢!”

    他的實在荒唐,久來久去的也沒人去問他了,他就呲著豁口的門牙求人問他,人聽膩歪了他一套辭,他就又換一套法。

    “其實我這畫兒啊,全是陣法感悟,不賴你們肉眼凡胎的看不懂,我其實也少那點睛之筆入畫……”

    ……

    …

    雲渺此刻站著的位置正好就是丹青陣的陣眼中間,別管什陣型,陣眼都是最關鍵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地本就一爐鼎,教化眾生。

    陣法妄竊機,妄行道,自成一方大地。

    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凡法陣所竊取地氣運,冥冥中自有規條要其反哺,陣眼,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雲渺雙腳踩在忽然亮起的陣眼上,麵具的邊沿淌下一滴水珠,水珠還未落地就在滴落的軌跡下帶起一串縹緲的軌跡,隨著水珠落地,在地平麵上蕩起一環漣漪,整個場景隨著漣漪的擴散變化,一圈波紋蕩過去,又蕩回來,往往複複,層層累加,無止無休。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幾個時辰或者隻是幾個呼吸,雲渺滿身冷汗的看著熟悉的景象。

    樹林,陣奴,謝平安的白臉麵具,褚丹青摘下麵具的老臉,褚丹青的女兒,那個幾近中年的女人麵無表情的目光。

    剛剛一瞬間,他做了個夢,讓他回想起了很多東西,那個被他親手殺掉埋掉的發妻,被他親手殺掉的雙親,那個被他親手埋掉的救過他的宗門姐……

    這些事情按道理開講不會讓他心境發生絲毫的波動,他心性早就如深潭古井一般,方才中了謝平安的惑心蠱隻是個意外,魔宗沉唐,近十年未曾顯世了。

    按道理他不會對那些事情有丁點的愧疚,雲渺他少時家貧,卻極聰慧,那年他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他本來要做那大羽國幾百年未曾一現的少年狀元郎,他本來也曾幻想著去改變這個時代的不公允,當一個古往今來,明載史冊的好官,讓整個大羽國所有百姓都不像自己時候那樣貧窮,他隻是想改變世界,隻是想,僅此而已……

    他滿懷欣喜的和他爹娘,他爹娘就他瘋了,拿了家最後剩下的半袋米去請來村唯一的神婆,給他灌符水,神婆告訴他爹需要給他找個媳婦衝喜。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是生的,這是命,你們這些賤民窮了一輩子也是命,你們上輩子做盡壞事,所以這輩子當狗當奴仆來贖罪!你一個賤民狗命還想當什大官!這是被妖邪附身了,你是什妖邪,速速現行!莫要累害了我們全村!”

    他永遠都記得那時候神婆“請神上身”時把烏黑的腳踏在自己臉上時的那段話。

    之後,他爹給他找了個媳婦,他不從,就把他綁著成了親。

    他年輕時候很俊俏,還不像尋常村人一樣混日子,每都是早早起床,穿的幹幹淨淨,日日都會去山泉洗澡。不管是村的女人,村外的女人,連外鄉來歇腳的那些身穿錦衣華服的女人見到他都要會馬上紅了臉,有些大膽的還會刻意走過來假裝不心的蹭他幾下。

    外麵傳他被妖邪上身了之後,平日那些老早都在村外麵等他的姑娘都沒了,聽他家要給他娶媳婦,全都閉了門,還會罵幾句死妖孽,臭瘋子。

    隻有一個是以前被男人侵犯過的姑娘,她爹也巴不得趕緊把她扔出去不再丟人現眼,就把女兒帶著四兩豬肉一起扔了過來,那邊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再也不要讓他們看到這個女兒。

    雲渺不喜歡這個女人,卻也對她很好,那女人長的很清秀,也很懂事。

    雲渺還記得那晚上脫下他第一個妻子的衣服的時候,看到她身上顯眼的傷痕的時候,他的妻子對他笑,輕聲同他講:“若是不想,等我這些新傷淡了,再行房。”

    後來雲渺才知道,他妻子也是讀過書的,家人女子讀書無用,就再沒準她讀書。

    雲渺帶著妻子搬了家,來來回回折騰了兩年多,新的村子也沒幾個人認得他們,終於能像個尋常夫妻一樣在陽光底下過日子了。

    看著妻子日漸隆起的肚子,他和妻子想要去考個功名,讓他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和妻子他的夢想。

    他找到了之前讀書地方的夫子,夫子許久未見他,他和夫子要借書,年末去考功名。

    夫子問他怎這久都沒見他來,他和夫子了家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理想……

    晚上雲渺回到家,妻子問他,夫子借書給他沒,他隻和妻子了一句話。

    “原來無知,粗魯和讀沒讀過書其實都無關。”

    雲渺去了京城,一朝奪魁,宣告下,二十歲的狀元,整個大羽國建國起就沒出現過。

    雲渺看到京城城樓上懸下的那張皇榜,捏緊了拳頭。

    其實,還可以更早幾年的……

    朝廷嘉獎了他一套京城的宅子,和一個六品的閑職給他,他就突然有點想回家了,想叫他爹娘看看他的袍服,看看他這癡心妄想的狗命。

    又兩年不到,雲渺趁著下剛起的戰事,憑借一顆報國心,一身睥睨縱橫的謀略,官銜直升,就是這時候,妻子和他想家,想回家看看,他就給了妻子一袋方正的銀兩,和四五人的護衛送妻子回家。

    雲渺想,不過再有半月就能吞掉那個孟青衿部署北方的大龍,那時便去找妻子就好。

    誰知道,這世上真有和他一般年紀的人能與他鬥的旗鼓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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