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女,赫然就是四年前,在酒樓邂逅的那位少女。
本來沈星已經將這一段不清道不明的記憶和感情埋於心底的一個角落,從此再不去翻看的。
他以為自己會忘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的。
他每晚上都不睡覺,放空念頭打坐修道,是否,就是因為害怕做夢?
再見到她,一切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都如洪水巨浪般湧來,衝擊著他的心,沛然不可抵禦。
隻是當初不經意的一麵。
人生若隻如初見。
再加上剛才他又想到了母親,內心連番的跌宕起伏,讓沈星感覺渾身又冷又熱,乃至心神激蕩,有如風雨飄搖。這是他拜師以來從沒遇到過的狀況。隻好呆立當場,默念一篇叫做《太上忘情》的經文。
這是他平常打坐放空年頭所念的經文。平常都是一念此文,萬念俱空,此時卻顛來倒去念誦數遍也無濟於事,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一旁的吳敬之見沈公子呆立當場一動不動,還以為他在思索巧娘的病情,反正高人行事,不是平凡人能懂,他也不去打攪,隻在一旁耐心等侯。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星竟一直在偽定境中走馬觀花浮想連篇,如一葉孤舟在大海巨浪中沉浮。
吳敬之看著渾身顫抖眼皮直跳的沈公子還以為他在施什法術。
冥冥之中,忽然抓到一團光亮,沈星立馬驚醒。
他不知道,剛才經曆的竟是一個劫數。
久居深山的修行者入世修行,往往最易沉淪。
幸好沈星修行時日尚短,根本就沒什境界,也就無妨什跌落不跌落了。
深吸一口氣,他才發覺衣衫已是被汗水浸透。再定睛細看床上的少女,他終於看出了不同。
少女病體嬌弱,麵色蒼白,以至於他乍一見沒分辨出來,其實她和她還是有區別的。
聽師兄們不經意地起過,她姓蘇。而這位巧娘姓吳。況且,巧娘雖然和蘇姑娘長得極為相似,卻是和四年多前的蘇姑娘極為相似。此時已經過去四年多了,她應該更加不一樣了吧。
“我女兒怎樣了,公子可看出什?”
“我把把脈。”
沈星不會醫術,卻會把脈。
修道者,對於《皇帝內經》不可不讀,沈星自是懂得一些。
過了能有一炷香的時間,沈星才好像從睡夢中醒過來,道:
“令女巧娘暈闕,是受了驚嚇,一時心神失守,氣血淤滯在胸所致,幸好用人參吊了口氣在,吳伯伯當時為什不立刻去找個大夫呢?”
沈星反問道。
“哦哦原來如此”
吳敬之恍然大悟,跌足道:
“老夫一時糊塗,平時巧娘發病時瘋瘋癲癲,訪遍了名醫也無濟於事,我以為這次是病情加重,去找尋常大夫怕是沒用,沒想到是氣血瘀滯,是我想錯了,我馬上就請郎中來。”
吳敬之奪門而出,吩咐人找郎中去了,留下沈星在原地沉思。
思考讓他得以短暫地放下心事,看著床上的少女,沈星暗道:
“剛才給她把脈,除了氣血瘀滯,實在是沒看出其他什病情,隻是她的上丹田有些朦朧,難道是神智有損?”
道家所謂上丹田,在眉間中腦處。
他怕手上一直“把玩”的那一縷黑氣對巧娘有所影響,便將之導入劍身,隻聽嗤嗤聲響,劍身上竟然立刻冒出火光將黑氣給灼燒殆盡。
原來這把劍竟是一件法寶。
沈星又見窗外無人,這才放下劍,慢慢地扶起巧娘,默默運功,右手劍指,自巧娘脊背至陽穴上一點,內力沿著督脈心上行直至她的腦後上丹田,果然遇到阻礙。
原來人體任督二脈乃是修道練武者的關。
修行時一縷先之氣自督脈會陰處沿脊背上行一路破關直至上丹田,再由上丹田沿任脈自上而下經由兩乳中間即中丹田至臍下三寸處下丹田又回到會陰處。
打通任督二脈者,先境界,運行周辟穀者,築基成也。
自此神通生也。
巧娘任脈淤阻,又是逆行,沈星不敢妄動,故而自後背至陽穴沿督脈探查。
至陽者,生生不息也。
沈星察覺到除了巧娘自身困頓的意識,竟然還有第三方外力在抵抗,就好像被他剛剛化掉的,殘留在梅大叔體內的那縷黑氣一樣。
幸好沈星是童子之身,雖然功力不深,也是先純陽的功夫。而巧娘也是處子純陰之體,正好搭配,否則以沈星的淺薄內力,是無法察知的。
心地放下巧娘,沈星再一次大汗淋漓。
如此看來,巧娘應該是中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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