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無法播放下去了，或者，無須再播下去了，狂風暴雨一般的怒吼差點將屋頂掀翻：

    “絞死他！絞死這個賣國賊！”

    “他的雙手沾滿了德國人的鮮血。”

    “老子在前方賣命，狗日的在後方喝血。”

    所有鼓噪中這一句最能激起德國人的衝怒火：“德國人最恨背後插刀子的人。上次大戰德國就是被背後插刀子的人葬送的。”

    憤怒的青年軍官們向主席台湧動，陸軍和黨衛軍警衛們組成人牆把守著通往台上的台階，一切可以投擲的東西，從鋼筆、墨水**到靴子、大簷帽都飛到台上，一個女軍官的高跟鞋咂在戈林肥嘟嘟的腿上，迫使帝國元帥揮動著戴滿寶石的香腸手笑嘻嘻的開導：“軍官們，冷靜，我們還要審問這個賣國賊，不要弄傷他，就是，不要扔東西，上來幾個人表達你們的憤恨就行啦。”

    上寵愛驕傲的人，給他們一顆永遠孩童的心，即使在要命的時刻，戈林在同仇敵愾中摻雜戲謔，以滿足貓戲老鼠的心理。立即上來幾個男女青年軍官，在大孩童戈林元帥的諄諄教導下，孩童們譏誚地將卡納斯按倒在地，拿掉他的槍，所有的憤怒都掩藏在平靜之下。是的，戈林大元帥訓導要冷靜，於是他們模仿出冷靜。事到如今，卡納斯也很平靜，平靜而絕望，絕望模仿不出來，那是從心出來的東西，但絕對沒有後悔。而這種沒有悔過自新的冷靜反過來激怒了這幾個人，他們冷笑，讓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掏出佩劍在卡納斯頭上縱橫捭闔，很快，卡納斯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英國米字旗圖案。

    那個把高跟鞋當*扔的女上尉掏出口紅在卡納斯額頭上寫了“我是英國人的走狗”。然後她擦著手用隻穿著絲襪的腳將卡納斯一腳踢開，腳出言隨：“踢死你個英*。”她很滿意，她笑得很開心，周圍的家夥笑得打跌。有人把一枚專門頒發給婦女輔助人員的英國獎章掛在卡納斯身上，他開始猛烈地掙紮，咬破了藏匿在牙齒的*，嘴角流淌著殷紅的血液栽倒在地上，臨死前咬牙切齒地詛咒著：出賣我的西班牙人，我跟你沒完……

    西班牙人沒完，他完了，服毒而死，傷心而亡，他自以為在拯救德國，推翻暴政，卻通外國，出賣祖國，必然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卡納斯死了，他惹的事還沒有完，帝國保安局外國情報處處長舒倫堡帶人衝向卡納斯的助手奧斯特將軍，幾分鍾前還在力挺主子的他聲嘶力竭地高喊：“我要揭發，這個騙子幾年前對我，德國在這場戰爭中如果遭受失敗，無疑是個災難；但如果希特勒獲勝，那將是更大的災難……”

    希姆萊命令卡爾登布魯納火速前往卡納斯位於柏林郊區舍連別爾克的別墅，搜出了大量罪證。凱特爾受到訓戒，哈爾德被記大過，兩位痛哭流涕地認錯、砸著胸脯賭咒發誓，總算保住了官位。震動還波及到西班牙，幾後一個郵遞員敲開馬德阿爾卡拉街一個公寓的門，客居這的原德國抵抗運動骨幹、卡納斯的密友施陶芬貝格上校收到一封信，他拆開兩個時後高燒不止，傍晚便一命歸。

    希特勒簽署命令，按照精幹高效，分工合作的原則重組帝國情報機構，原隸屬國防部的軍事諜報局歸最高統帥部直接指揮，施倫堡接替了卡納斯局長職務，東方外軍處撤銷，拜倫擔任施倫堡的副手。

    第三帝國所有的情報工作統統納入以下三個部門：卡爾登布魯納的中央保安局情報處負責政治、經濟、文化、外交情報，施倫堡的軍事諜報局情報司專門負責國外軍事情報；繆勒的蓋世太保情報科負責國內。建立情報聯席會議，實現情報共享，印證與考核機製。在希特勒大刀闊斧的整治下，帝國情報工作納入健康發展的軌道。

    軍委擴大會議於8日上午結束，也許因卡納斯事件破壞了心情，也許他的心思全放在幾後的國慶十周年，元首最後的總結講話和白開水差不多，講成績成了陳詞濫調，講今年的任務讓人雲山霧罩，但他了一句話使將帥們頭皮一陣陣發緊，讓沉湎於豐功偉績的軍人們有種危言聳聽的危機感。

    這句話的原話是：“194年將有一場賭博，賭注是德意誌帝國。”

    當晚，精疲力盡的希特勒回到自己的圈子，東線停戰後他們離多聚少，這既是二十後的重逢又是歡送會，也是對情人們犒勞會：冉妮亞擔任最高統帥部作戰司一處（戰役策劃）處長，麗達到軍事諜報局情報司二處當副處長，除了美貌並無一技之長的薇拉也在鮑曼的關照下，在蓋世太保謀了個打印室副主任的職位。

    在這個溫馨的夜晚，在這個溫暖的圈子，久別重逢的希特勒談興很濃，幾乎是他包場，政治、曆史、文、地理無一遺漏，他談到英國人現在窮得連褲衩都穿不上了，麗達的一句戲謔讓氣氛活躍起來：“沒褲衩好啊，辦事多方便呀，不用脫褲子啦。”

    元首笑得直抹眼淚，大家仰大笑，隻有海軍副官一副苦瓜臉，這一點點不和諧被希特勒捕捉到了，冷不防問道：“阿爾布雷克特，有什不愉快出來，我們大家幫你解決。”

    海軍副官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回答：“幾前，鄧尼茨上將，不，元帥請求您接見，我看你忙，就一直推托。眼下軍委擴大會議結束了，我想……”

    “就我沒空。”希特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仿佛驅散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