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城窅冥深邃的眸靜若深潭,瞥視著眼前人,連眸底都起了挑釁。他不動,自然雲嵐亦是不敢動的。
婢女們都詫異的退開後,映城便開始用膳,細嚼慢咽。雲嵐一怔,欲想告退,抬眸時,他一汪海湖的星眸對準她,起了肅意,教她退不得。
逃不開,怎辦?
正思索時,外麵靜候的李公公叫喊一聲“阮貴妃到”,她一哆嗦,門便被推搡開,雲嵐正好在門前,便是整個人直接在地毯上倒癱,鼻子碰了灰。
好痛!
她蹙眉,欲想起身,阮清墨自然反應更快,扶她起身,又恁地認清了眉目,更是驚愕,“雲娘子。”
雲嵐懶得理她,隻揉了揉腰部,似乎是扭到,昨日的傷還未好,自然是痛到骨頭都在叫囂。她愈發想離開,便是理都不理兩人,從門外出來。
適逢李公公瞧見,喲了一聲,便道:“主可是受了傷?可得找個大夫瞧瞧,讓眾家帶主去罷。”
甚主?她何時有了名分?
雲嵐被痛的受不了,一時亦忘了否認,隻是緊緊跟隨李公公,行入了夜路。
待至處理過漸腫傷的傷口,她才一人至石路的葳蕤灌木排開,雲履覆蓋細碎步伐聲。抬眸,目光流眄,她妙鬘細散,凝著那輪月明,隻罷歎息。
她走進了麗花園。
那兒蕩漾著秋千,那兒曾也春樹暮雲,碎瓊亂玉。光風霽月間,便消失殆盡。
雲嵐神情有些恍惚,坐上去,搖擺起,便是風聲漸疏。她想起老宮婦,那個老婦人,眉眼皆是皺紋,衰老迎霜而現,卻不曾失了唇畔的溫度。
老宮婦曾與她,嵐兒,人這一輩子,就算不入皇宮,亦要找尋哪處地方,讓自個兒自在逍遙。
是嗎?或許老宮婦的也沒錯。地之大,哪不為家?或陡峭高崖,或浪花海邊,或銀花竹林,隻得個自在逍遙,難能不瀟灑?
她闔眼,隻有些困倦。她並不想回雪庭。亦不想尋見映城和阮清墨鶼鰈情深的場景。
她從歸來後,就得聞很多傳聞。他們,映城最疼的是阮貴妃,最愛的亦也阮貴妃,貴妃醉酒他心軟呀,貴妃要荔枝他盡采。
她……很難過。
她漸漸鬆開秋千的繩,闔眼假寐,在清風間隙吹拂滿麵,春夜的風若枯燥的枝幹,皆是刺骨。
雲嵐不知不覺,已然睡了。就那樣坐在秋千上,腰部還係著繃帶,斜著身軀。
映城也從麗花園的後庭而現,長身玉立,若霧的發鬢,若岫玉的杏眸。他走至她麵前,單膝而跪,右手一騰,掀去她鬢邊幾綹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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