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世人常見世人過，自身是非卻不。

    氣人有時笑人無，何時俯首問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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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這人心眼多，特別聰明機警，他立刻攥住吳瞎子的竹仗，下跪道：“師傅，你還沒給我指條明路，你不能走！”他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吳瞎子，可吳瞎子隻命注定沒有師徒的緣分，何況算命和摸骨這一行，泄露機太多，這碗飯可不是給招子亮（眼睛好）的人吃的。我爺爺哪肯聽，從那起，他頻頻外出，經常買點水果和煙酒上吳瞎子家轉悠，就為了能跟這位高人多聊幾句。

    結果沒過幾，禍事就上門了。我太叔公（曾祖父的弟弟）本來在生產隊當會記員，突然給調去農場辦事，山迢路遠，留一個待產的媳婦一個人單獨在家。曾祖母不放心，跨上一籃子雞蛋，想著去給叔子的媳婦送點吃的補一補。

    曾祖母是從益陽嫁過來的，因為是外鄉人對當地的一些風俗禁忌不太了解。當地一直有個法，去產婦家，尤其是這種剛生下孩子沒滿十五的，最好用紅色的物品去煞氣。產婦也最好待家不要訪親問友，是有“月子煞”，輕則破財口舌，重則血光之災。

    她不信這些則已，壞就壞在偏偏選在傍晚時候出門，我爺爺不幹了，這晚了怕有什閃失，揣著一條土槍非要一起去。留我姑奶一人守屋（店有布料怕人偷），母子倆熱熱鬧鬧地走親戚去了，曾祖母嗓門高，話急，大老遠就能聽見。本來這也沒什，但傍晚時分特別忌諱在野外荒山野嶺的地方高聲叫喊，果不其然，當晚上就出事了。

    晚上大約1點多的時候，曾祖母睡到半夜，突然聽見門外有人話的聲音。她仔細一聽，有點害怕了，因為那聲音的都是她在路上過的話。曾祖母當時嚇得一動不敢動，突然木門當一聲響，原來是新產婦聽到動靜了，她懷疑是曾祖母在喊她，稀糊塗地問道：“嫂子，大半夜你咋個不睡？”

    曾祖母眼看她走到門前想要把門打開，那如何使得，連忙道：“不要……不要……”

    隻聽見門外那聲音突然提高了，而且越越快，聽起來跟曾祖母的聲音一模一樣。而且好像不是對著耳朵的，而是直接在腦子。

    “開……門……”

    “開門……”

    “開門！”

    這聲音非常逼真非常急切。黑夜中聽起來陰森森的，又恐怖又詭異。

    兩個女人嚇得尖叫一聲，抱在了一團瑟瑟發抖。新產婦，你們怕是把黃鼠狼引到家來了，這黃鼠狼能把人的聲音模仿得那像，看樣子道行不淺了。

    這時候我爺爺被吵醒，他聽門外有人學曾祖母話，聽了他頭皮發炸，後背上直起雞皮疙瘩，但他咬牙一想，這畜生都跟家來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索性把心一橫把門一開，提起土槍一頓掃，然後周邊離得近的四鄰八舍半夜就忽然聽到了“”的幾聲槍響，但誰也不明白是怎一回事。第二，整個生產隊都炸開了鍋，爺爺打死了一條黑狐狸。為什這“條”呢，因為據當時那條黑狐狸有近一米長的個頭，足足六七十斤沉。

    第二一亮就喊人燒水磨刀，爺爺親自下手將之前打死的那條黑狐狸開膛破肚，那時候物質匱乏，一群人就著野菜湯直接把肉煮吃得一幹二淨，新產婦也吃了，隻有曾祖母估計因為這次的刺激，什也不肯吃，剩下一張皮給爺爺帶到集市上打算賣點錢。

    到了集市上，有幾個獵戶模樣的人經過，見到那皮子都嘖嘖稱奇，爭論這到底是什動物的皮。有是狐狸，也有是貉。其中一個看著資曆深的老者，這是一隻皮狐子。皮狐子像狐狸的一種動物，狼耳朵，貓眼睛，猴子頭，獾身子，能直立行走，生活在墳地或者灌木叢，母皮狐子過河，懂得咬死動物吹滿氣，讓崽子趴在上麵漂過去，智商極高，接近10歲孩的水平，比狗聰明得多。凡是滿百歲的皮狐子都會學人話，跟鸚鵡似的，怪氣的很。

    我爺爺自然非常得意，將昨晚發生的事添鹽加醋地一，老獵戶真是大吃一驚，厲聲喝問：“這畜生絕對成了精，你不怕它來報複你？”

    我爺爺哈哈大笑，“來，老子一槍打死它。”

    牛皮雖然是這吹，心畢竟也很害怕。爺爺張羅著要走，曾祖母讓新產婦帶著孩子去自己家躲一陣，她心過意不去，怕再出什事。這次回縣城的路上，街上的野狗都聚集到他們身邊，狂吠不已，狗的尾巴都豎起來，露出尖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曾祖母嚇得半死，深怕這些狗撲上來咬人，她和兒子被咬幾口沒什，要是叔子的媳婦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她怎對不得起死去的老倌，一路心驚膽戰走入店門口，這些野狗才逐漸散去。

    她不由想起一年前做的怪夢，暗道：難道秀伢子（我姑母）真有兵將守護不成？怎一到店門口野狗就走開了。

    但是此時，曾祖母早就顧不上那多了，她的心隻記得必須保護好新產婦和孩子這一個念頭。死馬且當活馬醫，她叮囑弟妹不要離開縫紉店，又叮囑我姑奶寸步不離地看好嬸子，就這相安無事地過了好幾，她也暗暗送了口氣。

    有早晨起來，就是灰蒙蒙的，讓人很不舒服。我爺爺按例去吳瞎子家“拜師”，曾祖母上街買東西順便過過牌癮，還沒打幾圈就看見我姑奶給一個老太婆上門送衣服。

    曾祖母尖叫道：“喊你守屋還跑出來，做事真的不嬲腮（像樣），不曉得聽話，又懶！”

    我姑奶：“嬸子看你好久不回來，叫我喊你回去吃飯！”

    曾祖母：“你去喊你哥哥，我打完這圈就走。”

    我姑奶一走，呼啦啦，一陣大風刮來，打牌的人被沙子吹迷了眼。

    陰暗的色，灰蒙的烏雲，眼看是要落大雨，曾祖母也不敢戀戰，牌局很快就散了。

    “汪汪汪——”

    她心開始毛毛的，不由加快了腳步。

    太邪門了，店門口聚集了不同毛色的野狗，一隻接著一隻，對著屋內狂吠起來。

    曾祖母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壯著膽子闖進了屋子，桌子上擺著剛剛燒好的飯菜，熱騰騰冒著白氣，她在家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弟妹，也沒找到孩子。嚐試著叫喚幾聲，沒有人回答。這一大一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她手心開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