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或許隻有林雪本人清楚。徐妍問主家娘子道：“您可知道他們是從江北哪兒逃災來的？”主家娘子想了想回道：“大概是秣州吧，聽人那幾年鬧饑荒最嚴重的的就是秣州，他們來的時候我好像聽誰起過。啊，對了！”

    她突然想起來什，拍著巴掌笑起來，“你們去村北頭的姚老太太家問問，她收留了一個孩子到現在還住在她家頭，就當孫子養活的，親得不得了。這幾年過去我們都當是她親孫了，問她包管沒錯兒！”

    徐妍和林淵對視一眼，心照不宣。他們謝過了主家娘子，直接跳過剩下的幾戶人家，向最北邊姚老太太的住處去了。

    既然是把逃災的孩子當孫子一般養活，那這個孩子的年紀應該不大，希望他還能記得一些當年的事情。

    姚老太太是個滿頭花白的婦人。人一旦年紀大了，身體總會有些衰弱下去，姚老太太身子骨還算硬朗，但是眼睛卻不太看得見了。

    林淵來到姚家院兒的時候，姚老太太正坐在藤椅曬太陽，她眯著眼睛笑著看院子劈柴的男孩兒——或許叫男孩兒已經不太合適了，眼前這個赤著上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的青年，顯然是這個家頭最出色的勞動力。

    姚老太太早點喪夫，沒留下個孩子，就這守著寡沒再嫁人。她對孩子們都很和善，看到院子籬笆牆外站著兩個人，忙喊劈柴的青年：“虎子——你看看外頭，是不是來了客人？”

    被喚做“虎子”的男人撩起掛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把汗，然後擱下斧子往外看了一眼，他一邊回老太太“是奶奶”，一邊向徐妍和林淵走過來。他長得壯實得很，人也憨頭憨腦的，叫虎子也真沒錯。

    虎子打開籬笆院兒，跟他的老太太一樣眯著眼睛笑起來，問道：“兩位哥是從城來的嗎？”徐妍拖著林淵對虎子一拱手，和和氣氣地道：“不是，我們兄弟二人是從外地來白空山轉轉的，順便像你們打聽一些舊事。”

    虎子一愣，隨後撓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我記性不太好，但是你們可以進來問問我奶奶，她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記性可好啦！”他走進院兒，把姚老太太從藤椅上攙起來，扶她進屋去。徐妍和林淵跟著，不得不這夥子確實孝順。

    虎子把姚老太太扶到屋的軟凳上坐好，然後準備去泡壺茶來招待客人。林淵攔住了他，笑著道：“貿然前來，打擾老太太的清靜已經很不好意思，虎子就不要忙活了，大家都坐著幾句話吧。”

    老太太笑地朝虎子擺擺手，對著林淵道：“就別客氣啦，虎子劈了這會柴也渴了，叫他泡茶去。”老人家都這了，林淵隻好不再攔著。虎子拎了壺水，把剛劈的柴堆到廚房去，就著爐子燒起水來。

    老太太平日也沒什機會和外頭的人嘮嗑，虎子憨厚不太愛話也搭不上她的茬兒，眼下這倆年輕人主動來找她話家常，她可高興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兒了。

    “吧夥子，想知道些啥啊？”這老人家倒是明朗得很，林淵笑了，就直接問上了，“老太太，您還記得當初是怎收養虎子的嗎？”

    老太太眼神開始放空，她眼睛本就不好使，這樣看起來仿佛失了神一般，她突然就笑了：“那一年聽北方鬧饑荒，有好多人餓死了，還有的人就逃難逃到了這。”徐妍插嘴道：“姚奶奶，你記得虎子他們是從哪一路逃到青州的嗎？”姚老太太眼睛眨了一眨，道：“就是從那個秣州呀……”果然是秣州，看來主家娘子記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