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殷明生氣了,跟隨在殷明身後的太監對樂師和舞姬比出一個手勢。
音樂停歇,舞姬們跪倒在地,殷瑜懷中的女人也心翼翼的掙脫了她的懷抱,跪倒在殷明身前。
殷瑜卻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殷明的怒氣,她一派閑散的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殷明握住了她執杯的手,皇兄別喝了,你已經醉了。我送你下去休息。
殷瑜眯著眼笑盈盈的搖了搖頭,怎會?這才幾杯酒,怎可能讓我醉。
她語調慵懶,麵色微紅,深邃的墨藍雙眸中一片朦朧,已經有了醉態偏不自知。
這話真是毫無服力。
殷明從她手中搶過酒杯放在桌上,握住她的手不容辯駁的一把將她拽起。
殷瑜任由殷明像個耍脾氣的孩子似的拽著自己走,華九翎此時遠在安州。她無人管束自然是沒什好怕的。
幾日前,華九翎沉著一張臉半夜出現在了她的床前,殷瑜嚇得還以為自己又惹了什禍。
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回想完了最近幾日自己做的事情。
是她昨日摸了崔家姐的臉被他知道了?
還是前日她讚了一句王家公子芝蘭玉樹惹了他不高興?
總不會是因為她這兩日往魏燭那跑的勤了一點吧。
華九翎麵色陰沉的伸出手,殷瑜心想完了完了看來這禍還不,九千歲氣的都要掐死她了。
可她沒料到,華九翎卻隻是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麵色依舊陰沉,眼神卻是溫柔極了的,你可還記著殷璃差點讓你自刎一事?還有你在獵場遇襲那一次。
殷瑜鬆了口氣,我記得的。
殷璃的血藏了一味香,這香可受控者令人自刎,獵場那一次,也有一味香。那香能引的野獸發狂。文人雅客以熏香為雅事,這世上的香氣千種萬種,卻並不都是無害的。
殷瑜雖早已有猜想,但聽到華九翎的話卻還是感覺十分驚奇,你是,有人能以香殺人?
海外有一島,這島周圍的海域常年彌漫濃霧,生活在海邊的漁民將島看做是海神的居所,不敢靠近。但這島其實有個名字,島,島上瘴氣叢生,植被茂密,凶獸猛禽極多,比起這些動物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毒蛇毒蟲。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島上有一個世代居住的部族,他們是生的刺客,比起武功,他們更出名的是調香的能力。
他們最擅長的並非殺人,而是以種種香氣控製一切。
某一任族長察覺到這種能力的危險,他定下族規要求後人絕不能以香控人。
於是他們便也算是平靜的在島上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殷瑜聽著華九翎低沉的聲音,心中很多的疑惑都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但還是有些疑惑解不開。
他們現在破了這個族規。為什?
因為現在這一任族長修改了族規。他原本是上一任族長的堂弟,他從的調香賦就是同齡人中最好的,無論是什香他都能很快學會,不知何時起,他開始癡迷於製作各種能控製人的香氣,他找到了不知被誰藏起來的禁書,那本書上的香氣每一個都極其危險。
殷瑜猜到了結局,她毛骨悚然的低聲道,他殺了前一任族長。
不止是族長。華九翎垂下眼,沉默一瞬,繼續了下去,他殺了族長一家,將所有反對者變成了沒有神智的藥人,在每一個族人身體種下一味牽魂香,若是惹他生氣便會從臉開始全身潰爛直至死去。他帶領部族踏上大陸,成立了一個隱秘的殺手組織。這個組織叫做樕,在此處,隻要你付得起價,任何人他都能幫你殺。
殷瑜握住了他的手,望著他眼眶微紅,卻什話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蠟燭燃燒發出細的劈啪聲,昏暗的燭光落在他下垂的暗紅色衣擺上,他背光而坐,一臉慘白的粉也擋不住陰沉麵色。
殷瑜緊緊握住他的手掌,望向他的目光幾多疼惜幾多溫柔。
良久,他終於肯抬起眼看向她,狹長的一雙眼,漆黑寂靜,褪去了平日的陰毒狠戾,瞳中清晰的倒映著她的影子,那雙眼如同大火撲滅後的宮殿,隻有無盡的孤寂與悲切。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隱瞞的過去了。
他那島遠在海外,他那島不為人所知。
可他卻能那詳細的介紹出島上的一切。
他對那香氣毫無反應。
殷瑜聽完他的話便知道,她窺見的絕不僅僅隻是一個故事。
那些話是隻有親曆者才能知道的。
那些便是他的過去。
她查探不到的他的出身,他的童年,乃至於他進宮的理由。
他前一任族長全家都被殺死,他所有反對者都成了沒有神智的藥人,他當時還隻是個孩子卻一路逃到了這。
那一路該有多凶險?她想不出。
就算是入了宮,這宮中也不是什好地方,成為九千歲之前,他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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