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玨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小的時候跟在周汐屁股後頭一起搗蛋，卻被父皇逮了個正著。

    要放在平時，自己定然是少不了被父皇罰的，那時候總是不懂，為何明明一起搗蛋，父皇對小皇叔卻隻是溫柔而又無奈的搖頭，對自己卻嚴厲無比。後來，直到皇祖父駕崩，自己才明白皇祖父對小皇叔的深意。

    夢境中，周玨看見父皇慈愛的笑臉，對自己揮揮手。難道又要罰了？可是父皇明明是笑著的模樣啊！

    還沒弄明白怎回事，周汐推了自己一把，將自己推到父皇跟前。

    卻見父皇伸出手，溫暖厚實的大掌摸在自己臉上，道：“江山社稷之重，孤交付與你，切莫再貪玩兒了。心中有誌，勿再少年！”

    說完，父皇周濟放開手，還不等周玨好好思考這兩句話的含義，便消失不見。

    周玨從夢中醒來，伸手摸自己臉，早已淚濕一片。

    周玨想了半晌都不太明白昨夜的夢到底有何深意，直到周汐與是非大師一起進宮之後，周玨才明白過來。

    手中早已攥得變形的是禦膳房與內務府的記錄。

    周玨不知道該用什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雖然早就對父皇的突然駕崩有所懷疑，但是查不出任何證據的時候，周玨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其實多少是有些安慰的：或許父皇真的就是操勞過度，忽然走了呢，如果是這樣，父皇一生獻給了大德的社稷與百姓的幸福，即便是心中一百個不願父皇早逝，但也總覺得安慰一些。

    可是如今，證據擺在自己眼前，硬生生告訴你：對！父皇就是被謀害的！就如同將心底的傷口野獸一般撕裂開來，血與恨汩汩流淌。

    登基快兩年了，周玨早已學會像一個真正的帝王，盡量遮掩收藏住自己的心思，可是這一刻，他麵上痛苦再也掩蓋不住。

    “陛下，王已經往良太妃宮去了，是非大師從惠王的宮出來，也往那邊去了。他們二位都請您過去呢。”

    大內官吳淼彎腰躬身道。陪伴陛下長大的大內官吳淼原本是先帝周濟身旁的人，伺候周濟也有好些年，後來再跟著周玨，從繈褓的嬰兒直到如今的帝王。雖身份有別，卻又如何不是最親近的陪伴？

    先皇駕崩的時候，吳淼曾哭暈過去，雖然周玨不說，但是從他與王的一言一行中又怎會猜不出幾分他們對先皇駕崩的疑慮。

    沒想到如今真的查出了些原委，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的痛苦，吳淼的心也跟著四分八塊。

    “走吧，孤想親耳聽聽她到底怎說！”周玨硬挺起脊背，昂首邁出勤政殿。吳淼恭敬得跟在後麵，忍不住偷偷抹一把眼角。

    ……

    ……

    白日，良太妃方姝多獨自在佛堂念經。

    周汐推開佛堂門的那一刻，方姝剛好敲完木魚，跪拜在觀世音菩薩座下，顯得虔誠無比。

    “王殿下何時這有空，來本宮這？本宮還有經文未抄……恕招待不周……”

    “小差點死了！”周汐打斷方姝冷冷的話語。

    “什？”方姝從蒲團上站起身，撲到周汐麵前，不敢相信的拽住周汐的胳膊：“小怎了？你把他怎了？他現在在哪兒？”

    “我把他怎了？你如何不問問你自己把他怎了！”周汐看著方姝指摘的樣子，憤怒的甩開她的手。

    “他誤食了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