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晚霞消逝在天際盡頭,深紫色的夜幕籠罩大地。
靈山廣寒宮上一盞盞燈火亮了起來,遠遠望去猶如夜空中萬千星辰在閃爍。
林隱和海明月換上巫教弟子服飾,隱藏在放鶴園外的一片林木,卻始終未見唐雪落再走出來。
起初林隱以為唐雪落是在為商婆婆守靈,可等待入夜放鶴園依舊毫無動靜,心下隱隱感覺不妙。
按道理商婆婆靈堂既然設在放鶴園中,巫教上至唐衍下到教眾,皆因前來吊唁守靈。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是門可羅雀戒備森嚴,分明是有問題。
“我設法查探一下麵的動靜,你在這等我。”看著夜色漸濃,林隱對隱伏在身側的海明月說道。
海明月雖然刁蠻任性些,卻絕非不通事理,曉得現下深入虎穴情勢險惡,自己去就是林隱的拖累,於是輕點螓首乖乖地道“我在這兒幫你望風,若有異變,便以三聲喜鵲叫為號。”
林隱問道“你不是最擅長學烏鴉叫?”
海明月俏臉一紅,啐道“你叫起來才像烏鴉!”
林隱一笑飄身下樹,借著夜色的掩護往放鶴園潛近。
海明月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身影,忽然意識到林隱剛才居然和自己開起了玩笑。
莫名的,她的玉頰紅了又燙,不由伸手輕撫歡喜地微笑起來。
林隱此際已顧不到海明月的小兒女心思,他的修為經過前一番磨礪已臻至天元震旦境,隻是不顯山不露水而已。
他和姬澄澈截然不同,姬澄澈身兼仙巫魔三家絕學及其廣博,而林隱則是專攻劍道心無旁騖。
姬澄澈追求的是萬法通則一法通,林隱反其道而行之欲以一法通萬法。
兩人所走的道路不盡相同也無謂高低優劣,概因大先生因材施教,兼之個人機遇不同,這才為日後的元界孕育出一雙絕代天驕。
放鶴園外三層外三層,俱都是巫教弟子把守,正常情況下根本無法潛入。
但這難不倒林隱,他早就想好了辦法。
放鶴園之所以叫放鶴園,便是園中豢養著數百仙鶴。
早年巫聖唐虞極愛養鶴種梅,故有梅妻鶴子之譽。商婆婆移居此間後,便在園中種滿梅花,又豢養了數百仙鶴,成為靈山一景。
這時天將暮倦鳥思歸,成群結隊的仙鶴從四麵八方飛回到放鶴園。
林隱覷準時機,驀地身形舒展如乳燕投林沒入到一群歸巢的仙鶴中。
他一身白衣飄飄,原本在夜頗為醒目,當下卻成為最好的掩護,令得下方守衛的巫教弟子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
鶴群飛入園中,紛紛往後園的水池落下。
林隱趁勢飄落,屏息凝氣潛入水中。因數十隻仙鶴落下,周圍又有先到的鶴群遊弋,水池上下亂作一團異常熱鬧,故而竟無一人發覺到異常。
林隱舒展靈覺探察四周,發現水池邊的戒備遠不如放鶴園那般嚴密。
在距離水池約莫三丈外的一片梅林底下,有個仆役剛好路過。
林隱當機立斷釋放出一道氣機,池中棲息的仙鶴感覺到危險,紛紛驚叫飛起。
“呼——”百多仙鶴飛將起來如一蓬亂雲出岫蔚為壯觀,林隱隱匿其中側掠而出。
那仆役打著燈籠正低頭走路,猛感到眼前一花脖頸已被林隱扼住,一把拖入梅林深處。
林隱掌心吐出一縷氣勁封住那仆役的經脈,微微放開手道“大司命在哪?”
那仆役嚇得魂飛魄散,慌忙道“在、在靈堂!”
“靈堂在哪?”
“穿過這座梅林,往前繞開觀魚水榭便是靈堂的後門。”
“現在靈堂還有誰在?”
“不、不曉得!”仆役都快嚇哭了,哀求道“小爺饒命啊,我不過是個打更的雜役,可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兒。”
林隱一掌將他拍昏換上了仆役的衣裳,處理停當後,林隱挑著燈籠走出梅林,往靈堂方向大模大樣地行去。
他一邊打更一邊觀察周圍情形,緩步繞過觀魚水榭,前方有一座樓閣盡披縞素,坐落於千百梅花間。
其時花瓣落盡夜幕沉沉,蒼涼的打更聲悠悠揚揚飄蕩山間,平添幾分悲愴淒涼。
林隱邁步走近樓閣,立刻有把守在外的巫教弟子喝斥道“大巫祝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香雪閣!”
林隱幾乎可以確信唐雪落必定在這座樓閣,他恍若未聞繼續向前。
守在後樓的四名巫教弟子頓生警惕,齊齊拔劍低喝道“什人?”
林隱不答,手中用來打更的棒槌陡然刺出。
電光石火間仿佛有劍氣一閃而逝,四名巫教弟子驚愕地望著林隱氣絕斃命,咽喉上漸漸泛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紅點,身軀兀自如標槍般站得筆直。
林隱腳步不停從四人之間走過,推開了香雪閣的後門,閃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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