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城傳來的消息?”阿葚愣了一會兒,翻身下馬,“外祖父身體健朗的很,怎會……”
袁先生被他扶起來,眼滿是淚水:“少主可還記得去年柔然詐降,老將軍為了救太子,背上中了毒箭一事?”
阿葚眉頭一鎖,良久無話。
山穀關口處狹窄陡峭,山峰像是被削平了倒插在土地上,崔鷺眯了眯眼睛,看著這一隊人馬堵在前方官道上,不知為何,心漸漸生出些許不安煩躁來。
她收回目光,落在離自己幾步遠的阿葚身上。
少年人的背影還是挺拔不足,單薄有餘,左肩的衣裳被劃了一大道口子,被他自己草草打了個結,想來應該是昨夜找自己的時候不心掛到的。
崔鷺眼神一黯,在心給把他從“奇怪的人”撥到“好人”那一列去了。
袁先生又和阿葚了些什,崔鷺直到自己是個外人,也不好伸長脖子去聽,所以就安安靜靜坐在馬背上數馬鬃。
“……為今之計,還是請少主隨我們回到平城,老將軍他還有遺物,臨終前囑托袁彥一定親自交到少主手中。”
袁先生滿眼懇切,阿葚卻皺了皺眉,道:“先生知道的,我自從七年前離開那,就沒有想過再回去,此次是偶然間看見你們沿途留下的暗號,以為先生一行人在陳國遇險,所以才現身相助。”
“平城的那個人我見過了,先生智計無雙,眼看著這多年相安無事,何苦在此時讓我一個廢人回去攪局,毀了你們的宏圖大計。”
袁先生不妨他會出這番話,錯愕道:“少主難道不想回去?”
“師父明日便會路過鄴京,到時我會跟著他繼續雲遊四方,先生回到平城之後,若是見著母親,請先生代我問她安好。從然不孝,這些年來未能侍奉膝前,現下外祖父又病逝,母親必然哀慟,還願先生相告,望母親她珍重身體,切勿悲傷過度。”
完,竟也不等袁先生反應,轉身朝崔鷺走來。
崔鷺的另一隻手的臂都腫的老高,隻用一隻手撈著韁繩,坐在馬背上,愣愣望著他返回。
山林有一群飛鳥被驚起,嘩啦啦飛過空。
崔鷺扭過頭去,朝野鳥飛起來的密林看了一眼。阿葚走到她跟前來,問道:“你在看什?”
“我在想,此處是不是有猴子在林間亂躥,”她朝那邊的山林揚了揚下巴,“剛才那的鳥兒都被嚇跑了。”
阿葚不語,眉頭卻越皺越緊。
“心——”
變故的發生隻在一瞬間,箭矢破風而來,長劍橫出,錚鳴震顫。
那匹棗紅馬平地揚起前蹄,嘶鳴了兩聲,崔鷺沒防備,手又傷了一隻,便向身後跌去,她又輕又瘦的一個姑娘,被那韁繩一纏,沒有摔落馬下,反而是掛在了馬肚子邊上,被那發狂的棗紅馬帶著向反方向疾馳而去。
箭鏃如雨落下,他反手砍掉撲過來的箭頭,轉眼就看見崔鷺被馬拖著向前奔去。
“抓住韁繩!”阿葚喊道,身後的人馬嘩然作散,漸漸有馬蹄聲從峽穀那頭傳來,他也顧不得袁先生等人在身後呼喚什“少主心”,提著劍追了上去。
崔鷺再怎聰明,終究還隻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又傷了一隻手,遠沒有控馬的力氣,被半拖在地上跑。覺得自己腳趾骨被地麵齊齊斬斷一般,疼的幾乎暈過去。
她聽到阿葚在身後喊自己的名字,劇痛之下,想盡辦法要揪著韁繩將自己甩上去,可是這馬顛簸的很,下巴幾次都與馬側腹撞上,嘴都嚐出些腥甜血味來。
完了,春剛剛換好的牙又要被磕壞了。
她心中莫不哀怨地想著,又睜開眼,將膝蓋彎起來,咬牙借力,重重地撞向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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