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四年九月六日。
雲鎖霧繞多日的京都,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陽光,雖然太陽仍裹在雲霧之中,但稀稀薄薄的陽光終於還是撒在這陰冷潮濕的皇城。
鍾鼓齊鳴,靜殿鞭響過了三遍,文臣武將左右齊齊地聚集排列在奉殿的廣場之上,恭候著新主人的到來。
在《飛龍引》的樂曲聲中,郕王在眾多宮女和太監的簇擁之下,袞冕臨朝,登上了許多人羨慕不已的九五之尊的金漆雕龍寶座。
讚引官高聲引導著文武百官行禮拜賀,驀然間,遠處傳來了“太後駕到”的報聲,寂靜的大殿頓時響起一片嘈雜聲。按規製,太後是在清寧宮等候皇上大典後去敬拜,不可隨意登殿。在文武百官的驚訝中,太後的儀陣已停在奉殿門外的廊廡下,一把金漆漆雕鳳的鳳座,放置於雕龍寶座之旁。
孫太後在侍女的陪同下從容地走進大殿,她容光富麗,鮮紅的鳳袍,金龍點繡深青色的五彩肩披,美如朝霞,廣袖上繡著金絲鳳紋迎風飄逸,頭上龍鳳珠翠冠,金龍欲騰,鳳凰展翅,玉喙銜珠搖曳額前,華麗閃射,逼人炫目。
八個侍女雁翅排開,一個個身穿綠衣襖,點珠的牛皮帶束在纖纖的腰間,黃色的鹿皮戰靴,一顆明珠鑲嵌其間,腰間牛皮帶上掛著一條金皮鞘黃絲絛的寶劍,昂首挺胸,颯颯千姿,英氣逼人,如綠葉托著牡丹,耀人眼目。
她們的出現,給莊嚴的朝堂又帶來一絲騷動,一道道目光直射而來,或者嗤之以鼻,或者隱隱地興奮,或者冷眼觀望,不一而是。
皇帝下階恭迎,攙扶著孫太後坐在了那金鳳椅高座之上。八位女侍,手握劍柄,護衛兩旁。
孫太後鳳眸微轉,幽幽的目光,沉沉地掃視了眾群臣一圈,神情肅穆莊嚴,隻是擱在金漆鳳座扶手上的玉手,在微微地有點發顫。
片刻的寂靜,孫太後不溫不火道:
“皇帝北狩,一時不能回轉。國不可一日無君,特別在國難當頭之際,尊郕王為帝勢在必行。哀家感謝,在國之大難之際,攜手共禦外敵之臣民。”
完,司禮太監頒懿旨,遙尊其兄長朱祁鎮為太上皇,立弟郕王朱祁鈺為帝。
殿下的大臣齊叩道:“恭敬,郕王登基,正社稷安寧,造福蒼生。”
郕王朱祁鈺即位,以明年為景泰元年,頒詔在全國實行大赦,蠲免景泰二年田租十分之三,正式冊封,朱見浚為太子。
這就是史稱的“景帝。”
“土木堡事變,”以來是朱明王朝建朝以來最危急的時刻,事變後也先挾持先皇久久徘徊在北部邊境內,時刻準備入侵京城。國破家亡的陰霾沉沉地籠罩在朱明王朝,籠罩在北京城平民老百姓的心中。
兵部侍郎於謙臨危受命,任兵部尚書,統領軍民抗擊外寇。
於謙少年之時就有救國救民的遠大誌向,他仰慕南宋民族英雄文祥,以文祥,“殉國忘生,”為自己畢生的座右銘。他早已立誌像文祥那樣,為挽救國家淪亡,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時,於謙受命於國之危難之中,也正是他大展宏圖之時。
於謙清楚,這是一場困難的戰爭,拚死的戰爭,兩兵相接,勇者勝。
於謙一邊在城外清鄉壁野,讓也先的軍隊無糧可征,在城內訓練兵民,大量儲備糧,安定人心,死守北京城。一邊傳旨各地調兵勤王。
十月初一,斥候報:“報,也先挾製太上皇,繞道大同,向紫荊關進發。”
十月初八“報,也先已過白羊口,通政使謝澤被擒,不屈罵賊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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