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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她的痛苦一無所知……即便如此，你還是拯救了她。這就是事實。”

    遊月放下槍口，鎮靜地往後退了幾步，與城和雪凝之間隔出了一道用於談判的、恰到好處的距離。

    微微欠身，嘴角泛著淺淺的笑意，深藍色的眼眸看著對方的眼睛——遊月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態，都展示著他優雅柔和的紳士風度。

    “，拯救……？”

    城冷哼一聲，將夾帶著濃濃憂愁的目光投放在雪凝瘦削的背影之上。

    她依舊呆呆地擋在自己的身前，伸出了雙臂。絲毫未曾動搖，就像一尊石像，空洞的眼神看得令人發怵。

    城不明白。不明白為何雪凝此時此刻能夠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甚至不明白為何這樣的自己能夠有資格待在她的身邊。

    “沒錯，拯救。”

    “你的拯救，指的是什？我給她帶來了什？現在的我，隻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你又懂什？”

    “利用她？我倒是很想先聽聽你的辯解呢。”

    “……”

    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繼而抬頭，陰沉著臉，用肅殺的瞳孔射向對方：“想必三年前的那場案件的真相，你早就知道了吧？”

    “原來如此，凶手果然是你嗎？城司令。”遊月故意以驚詫的語調著，臉上卻絲毫沒有驚訝之意，反倒顯得有一絲嘲諷。

    “……”看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是很不想再和對方廢話了。

    ——遊月他，早就什都知道了吧。

    隻要窺視那幽藍深邃的眼眸，就能夠洞察世間的一切……

    那一瞬，城似乎找到了遊月身為“神之子”的證明。

    那便是——他的眼睛，能夠看透萬物之理。

    那是真正的讀心術。

    在這個對手麵前，你不能過多地思考，否則就正中了這家夥的下懷。

    偏偏城就是一個多慮的人。他能夠很好地將自己的心思用波瀾不驚的表情掩飾，卻無法連思考本身都要掩飾。

    現在自己的思考，已經完全被對方掌握了吧。

    ……真是難纏呢。

    那，幹脆就不要隱藏了吧。

    “是的，是我殺害了公會的六個人，通過將它們的靈魂和心髒作為祭品，喚回雪凝身體內原初的人格……但是現在，還差一個人，雪凝的靈魂也還沒有回來。現在的她，隻是一個被我控製的人偶罷了。這樣的我，談何拯救她？”

    “被你控製的人偶？哼……”遊月故作無奈地歎息，開始把玩起手的銀槍。“那你，剛剛突然竄上前去幫你擋槍的那個女孩，其實是你自己在控製她嗎？”

    “……”

    城盯著遊月手中的武器，被陽光下反射出刺目光芒的亮槍口晃得有些頭暈。思維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所以在接收到對方的反問時，才會表現得一時語塞。

    開什玩笑！當然……不是啊。

    我怎可能會讓雪凝幫我擋槍？

    那……剛剛那是……？

    “那大概，就是她大腦深處的自我意識對她的行為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幹擾吧？其實，她很想要保護你，隻不過，她的意識還尚且衝不破那副身體的禁錮。”

    “……”

    無法反駁。

    在這個洞察人心的怪物麵前，一向沉著冷靜的城也陷入了深深的無奈。

    “所以？”

    “你果然完全不了解她呢，‘複仇者’先生。什東西是她想要的，什東西是無關緊要的，你真的一點都不懂。正是因為不了解，所以你才會踏上這般的不歸路，所以你才會在這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上，在這種地方陷入無端的自責……”

    遊月的聲音沉穩而充滿知性，那是能夠讓人感覺到無比安寧的聲音。

    但是即便如此……空用夾雜著擔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兄長。

    他能夠感覺得到，城的內心依舊翻湧著波瀾。

    ◆

    無盡的漆黑空間，黑發黑衣的青年獨自站立在那。

    這沒有聲，沒有色，沒有風，沒有光。

    這什都沒有，隻有一個低頭懺悔的人。

    ——“複仇者”。

    冰冷的三個字不斷地於腦海中回放，這個內心不斷強調的身份，他早已承認。

    啊啊，沒錯，現在的我……早就已經是一名“複仇者”了。

    過去的我，實在是太過弱了。沒能夠好好地站在她的身邊，沒能夠給予她度過黑夜的勇氣……什都沒能做到，最終隻能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所以，是我害死了你啊。是我的軟弱害死了你。

    這樣的我，也配當一名“戀人”嗎……？

    在她離去之後，我背離了當初想要給她幸福的願望，獨自一人踏上了充滿腥風血雨的不歸路。

    她原本該有的幸福，被研究會全部破壞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把所有破壞了她的東西悉數毀壞吧。

    為了你……為了幫你複仇，我會盡我的全力，成為一個支配者。這樣的話，偶爾也能為你隨心所欲了，不是嗎？

    研究會的人、研究會的事……全部，都由我來埋葬吧。

    入侵你身體的那個狂妄的白色魔女，就讓我來將她驅除。

    …………

    …………

    ……這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