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氣終於轉了性子，午後的空碧藍藍的一片，纖雲不染，無比的晴朗澄澈。仰麵就這看著那一汪湛藍碧水離自己那遠又那近，偶有飛鳥掠過，更顯高雲淡。讓人心情也不覺大好起來。

    九心探出車窗使勁嗅了嗅，無比新鮮的空氣，由鼻尖慢慢滲入，隱隱帶著些許青草的味道。清新之中又帶著些許涼意，全身各處的毛孔無一不放過，舒暢得整個身體都打開了，一改冬日的慵懶，精神為之抖擻振奮。

    恍惚中似乎有春即將要到來的訊息。

    她細細推算，驚覺今日都已臘月二十二了，還剩十日不到便是除夕了。時光匆苒，庭前花開花落，流水稍縱便在不經意間遠去，隻徒留下舊人任憑唏噓。

    九心的東西並不多，一兩件換洗的衣服，打包成一個的包袱，單手提著就可以走了。

    倒是胖掌櫃和二哥竟還有點舍不得她，客套中帶著九分真情，掏出之前弘祿給他們的銀兩：“張姑娘，在這住得好好的怎突然就要走啊？要不你啊就別走了，我把房錢退給你，房間你照住，怎樣啊？”

    弘祿眼睛一橫，大掌往木頭台案上一拍：“，還當你這地方是什皇家內苑，行宮別所了？是個人都非得在你這兒住著不走了。怎著？嫌我給的這一百兩不夠，想把人圈著好多給你些銀子？”

    胖掌櫃和二哥見他這驕橫跋扈話的樣，都以為九心這是攀上了哪家富貴公子的高枝，得罪不了，急忙賠上笑臉：“呦，不敢不敢。公子，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就是嫌這一百兩多嘍。”

    弘祿眯起眼抓起案上十兩一個的銀錠在手掂了掂，揣了兩個進兜：“嗯，這樣還嫌多嗎？”

    抬手作勢要再去拿另外二個。

    胖掌櫃慌忙伸出雙臂把剩下的八個銀錠攏回懷中，似要哭出來：“不多不多。公子別和的打諢了，的承受不起啊。張姑娘，你看在之前在我們酒樓，我們盡心盡力照料侍候份上，以後還請多照拂照拂啊。”

    九心臉上一愧，以真誠言道：“有空我會再來看望你們的。龐掌櫃，你也不要太操勞了。以後可得多多休養，好好保重身體才是啊。”

    胖掌櫃差點因為她這句安慰的話語哭出熱淚來，同二哥一同站在門口揮袖作別。用衣袖掖了掖濕潤的眼角，發自內心的有所感觸的讚歎道：“張姑娘這是飛上了高枝做了鳳凰了，從此以後富貴榮華風光無限了。你都是這有身份的人了，卻還不忘體恤我們這等低微的人，可真是個有心人啊。”

    **

    弘祿帶著九心和化作鳥身的鈴鐺打道回府從城東經過時，遠處有一隊行走的路人亂哄哄的，中間的四個壯漢抬著一副簡易擔架。擔架上用粗麻繩綁著個清瘦的男子，他嘴似乎被塞住了，嗚嗚的不住扭動身體拚命掙紮。

    之前的那一場城中突襲帶給人們的恐慌還未過，縱然是這一隊尤外紮眼的人走在街頭，也隻有幾個零散的路人遠遠跟隨的看熱鬧。

    九心揭了帷簾探出頭，經過時多看了他們幾眼。弘祿見九心好奇，便命了趕車的廝慢慢跟著。走了不多會，九心發現這群人去往的方向正是玉德子卦攤的所在。不免心中猜疑，又跟著行了數百米，果真這行人是向著玉德子來的。

    九心怕是玉德子惹了什事。便讓弘祿將車停在路邊，下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事。

    撥開人群，果見玉德子被圍坐在中間，幾個壯漢將竹子紮的簡易擔架放到地上。緊挨在旁邊的正是昨日在玉德子卜卦的那對中年夫婦。

    那婦人蹲在擔架旁邊斷斷續續地抽泣著：“兒啊，怎才十多日你就變成這幅模樣了啊。可叫為娘怎好才是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