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坐起起，屁股還沒貼熱。複又站起，差點沒把手中捏著的茶盞捏碎，豪氣淩雲道：“好！既然如此，咱們明就去那青阜山上，探他個究竟。”

    他高呼之下，聲音提高不少，連床上睡得正熟的鈴鐺都被他驚醒了。她在被窩吭哧吭哧了半才使勁把身子拱了出來。嘰嘰喳喳地飛到弘祿身邊興奮不已：“主人，主人，我們明要去哪呀？”

    弘祿抬起手，召她停在手背之上，用手指輕撓她頸後絨毛，冷凝了眼神：“好！你也去。咱們爺倆兒來個父女雙煞。媽了個*的，管那青阜山上有屁蛋山神還是什鬼祟，隻要是個禍害就統統都給鏟他個寸草不生。”

    鈴鐺覺得他這話有點滲人，抖了個寒顫，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張九心的肩上，緊緊地貼在她的脖頸邊：“什，主人？還有鬼怪，太可怕了，明我還是陪心姐姐在家呆著吧。”

    弘祿從釉色如冰似玉的瓷盒撚了點蒙頂甘露放到鼻尖前嗅了嗅，搓搓手又放回去，將整個瓷盒裝進袖袋，平板著麵孔道：“這幾個賤星子現在倒是會胳膊肘往外拐了，連我這主子都沒有，倒先巴巴的給你送來了。這茶葉我沒收了，我記得那櫥還有盒今年春的青茶，你先喝那個吧。”

    複又轉過頭乜斜著她們倆，森森然道：“你倆一個也少不了，明個清早兒我過來同你們一塊吃早點，吃完了咱們三個就上山。今晚養精蓄銳，我也得早點回屋休息去了。”

    然後向上拋起廣大的衣袖，起身回他的懷月齋去了。

    鈴鐺害怕地縮在九心的頸邊，片刻不離她：“心姐姐，明主人真的要帶我們去找妖怪嗎？我好害怕呀，能不能不要去。”

    九心關上門，將她輕輕放在枕頭上。脫去外衣，拉開床榻上繡有如意團花的粉霞色錦被躺下，又替自己蓋好，方才道：“不怕，弘祿頂多也就是嚇唬嚇唬你，這世上哪兒來的那多鬼怪邪祟，多半都是自己嚇自己罷了。聽那青阜山上的景致不錯，咱們明就權當是去城外爬山，一次野外的郊遊。”

    “郊遊？！太好了，主人還從來沒有帶我去城外郊遊過呢。我都等不及了，真想現在就去，可是還得等到亮才能動身！”

    鈴鐺聽見可以去城外郊遊，立刻就把之前鬼怪的事拋諸腦後。滾落到枕頭邊，興奮地裹著九心披散開的烏黑長發纏來纏去。

    九心看她玩著自己的頭發不亦樂乎，掀開錦被的一角，道：“你想明早點去，那還不趕快睡覺。不然明你又要爬不起來，睡懶覺了。”

    鈴鐺這才放棄了繼續玩耍她的頭發，從枕邊鑽進被子，貼著她耳邊熟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