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祁亞是投票選出來的班長？”

    “對，我記得當時是班主任提早結束了他的講課，然後突然就姚孟班長要辭職了，新班長候選人是戚米和祁亞，讓我們投票來選。”話人用手撐著腿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偶爾捋捋批在肩上將要齊腰的長發，或是下意識地在已經沒有了眼鏡的眼周做出推眼鏡的動作。

    “那你能詳細關於最後票數比的情況嗎？還記得嗎？”

    “這個印象特別深，因為一般很少出現那種班級投個票最後投到比分拉平，隻剩一張票定局的情況，本來就覺得換屆投票嘛，大家開始都沒太在意，後來反而覺得像在看什比賽一樣，最後是8:9，就因為這個比分，嗯（停頓），一般我從來都不知道班上有多少人的，就因為這個比分，我到現在都還能記得高二我們班的總人數。哦對，後來祁亞還跟我，當時班主任進來要投票的時候，厲以椏正對著她課桌一個放在盒子的變調夾發呆，後來好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就隨便寫了祁亞的名字。”

    “（笑意）所以是因為厲以椏發了個呆，祁亞才多了一票當了班長？”

    “（笑）厲以椏可能不投祁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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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丹尼爾惠靈頓手表和三片葉子草的鞋還沒有因為網絡紅人變得滿大街都是的年代，最常見的一件單品是，黑色樹脂眼鏡框，那個時候這件代替了當時看起來蠢蠢的金屬細框眼鏡的單品，盡管還不知道幾年之後金屬細框會變成最時尚眼鏡框類型（特別是當時看起來最土的金邊），也足以讓每個班從講台上望下去滿是被它框起來的眼睛。

    厲以椏發覺自己換不成黑框眼鏡，於是索性在那個聲稱未滿十八歲就不能帶隱形眼鏡的年代謊報年齡，開始扔掉了鏡架。

    “多少歲啊？”

    “十八。”

    “身份證。”

    “沒帶。”

    “還在讀高中？”

    “沒有，大學。”

    “你也是嗎？”

    白大褂大叔問到我的時候，厲以椏一秒都沒停頓就扔了一句——

    “她是我妹。”

    厲以椏這個有時候張口胡八道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她比我可是好幾個月，不過有一次，她倒是歪打正著。

    那還是高一進校沒多久的事。

    “我給你，我想去看看男生寢室。”

    “啊？”

    “不是男生他們特別慘嗎？我去看看啊，傳中的八人間。”

    起高中吧，男生寢室樓和女生寢室樓盡管是同一棟樓，但是中間隔著一堵厚實的鐵牆，每層都有麵露凶色的生活老師在樓轉來轉去，不過厲以椏就是想起要幹個啥就非得幹，不管出的是什爛招。

    “你不去？”

    我死命搖頭。

    “行吧。”

    厲以椏完順手扔掉她剛啃完的蘋果核，裝腔作勢地把頭發夾進耳朵就往前走，當時有個瘦高得看起來類似於營養不良，皮膚卻又白得嫉妒人的的******的男生笑得陽光燦爛正迎麵向我們走來，厲以椏假聲假氣地咳嗽了兩聲就跟在他後麵大搖大擺地往男生寢室走。

    “誒誒誒，你幹什的啊？”

    被生活老師攔下的時候，她指著她前麵的那個男生就，“我是他姐。”

    男生顯然是得納悶一下自己是啥時候冒出來一段狗血身世，同班同學給冒出個親姐？回過頭想點什的時候就被厲以椏給拽了進去。

    至於拽進去的後續，就是本來圍了一圈不知道在看什的我們的同班男生一看見突然出現的厲以椏就驚得也掉了蘋果也掉了跳起來就四處跑，一個詞形容就是，雞飛狗跳。

    不過厲以椏歪打正著的事情就是，那個被她給拽進去的男生真的比出生在狗年最晚月份的她還。

    那個男生，就是蘇安，而那個場景，就是我們和蘇安混在一起的日常開始。

    一起吃了飯瞎搞，一起走著路瞎聊，一起看著劇瞎，一起抓著個東西瞎弄，一起發現個事情就瞎猜，還有就是，一起坐在教室胡吃，當然是胡吃海喝的胡吃，胡吃蘇安抽屜的零食，不過每次總還有其他來幫助消滅蘇安抽屜的零食的人。

    錫哥劈啪啦地按著手機鍵走來，順手給蘇安肩上一拳，蘇安抬起手回他一拳，然後錫哥拿走一個奧利奧。

    成程唱著“懷抱既然不能逗留。。”走來，順手拿走最後一個呀土豆，跟蘇安合唱著“何必在離開的時候”走去。

    還有一個人，迎著春風，單手插兜麵帶微笑不緊不慢的走來，什都不拿，和蘇安打個招呼便不徐不緩的走回座位。

    他是我曾經的同桌。

    成為同桌的時間是，高一第二學期剛剛開學的時候，班上剛剛進行了大換座位。

    換座位的第一，我坐在新座位上，費力抬起自己堆滿書的桌蓋，去拿壓在桌底的數學書和筆記本的時候，瞥見新同桌跟人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聊時向後輕輕抓起他不長不短的劉海兒露出額頭。

    第二，我坐在新座位上，試圖用左手臂撐住沉重的桌蓋，右手去抽出壓在桌底的數學書和筆記本的時候，看見新同桌頭頂上的呆毛在他規規矩矩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第三，我坐在新座位上，用雙手撐起桌蓋，試圖去拿被死死壓在桌底的數學書和筆記本的時候，突然發現桌蓋變輕了，疑惑抬眼轉頭，看見一隻青筋突起、指節修長的手扣住我的桌蓋並向上撐起，我心口一抽，猛的一下收回目光，雙手就在書桌一頓亂翻，連本能反應的“謝謝”都沒能出口。

    “你就少放點書在桌麵上吧。”新同桌。

    然後他就淺淺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