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玠隻要來和他一起讀境，並沒有讀境後就跟他是一道的，縱是不幫他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萬沒想到，他不殺那四人的理由並非不想多管閑事，而是出於一個善念，讓蘇燼著實不明白。

    那四人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高手，公儀譽也不會放心將這多凰人僅交給四個人押解。

    宋玠能輕鬆將他們打敗，證明了宋玠的本領確乎超群過人，但凡有這種本事的神師，仁性是少的，會輕易放神術高強的敵人一條活路，實在是難悟其理。

    自然，眼下不是糾結這種問題的時候，蘇燼沒放太多心思在這些疑慮上。

    蘇燼在蘆葦渡內拉出一艘破爛船和三個鬆散的竹筏，宋玠用修複術將它們複原，讓那幾個凰人陸續上船。

    這時，一個男凰人從人群中哆哆嗦嗦地走出來，顫顫跪到蘇燼麵前。

    蘇燼以為他行這大個禮是道謝，急忙要將他扶起來。

    那凰人卻不肯起，一跪在地。他的嗓骨已被剝去，什話都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晌，唯有咬破手指在自己的囚服上寫：我妻兒仍在他手，明做祭品。

    寫到這，手指的血幹了，凰人正要再咬破手指一次，蘇燼攔住了他，看著他的雙眼道：“我知道你想什。你放心，是生是死，人我都給你帶回來。”

    凰人唇瓣顫動，雙目含淚，感激地點了點頭。

    一艘船和三個竹筏勉勉強強裝下了所有凰人，出發之時，宋玠在他們船頭各插上了一柱青色棠花香。

    “長真山的隱形香，可隱三日，這三日內，隻有長真山識香的弟子能看見你們。你們必須在三日內將船渡到嫣山下，那近日有長真山弟子在，可助你們前去長真山。”

    那些凰人不懂他們純人類怎用肢體表示感謝，竹筏和船也無處可跪了，唯有一個個雙手合十，做拜禮，當作道謝。

    宋玠才把那話完不久，蘇燼就看見三柱香飄起的縷縷白煙將那些做拜禮的凰人繞起，隨即，那些凰人隨著船筏一同隱去。

    送走這些凰人後，蘇燼要去東山祭壇找公儀譽尋那凰人的妻兒，以及奪回那些凰人的嗓骨。

    宋玠講起了他讀境後的經曆：“我讀境後，附在了長真山一名自殺弟子的身上。”

    蘇燼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怎都喜歡附在死人身上？行，你接著。”

    “然後碰見了領著凰人逃到長真山的雪憐，放行幫他們過山。”宋玠寄身在蘇燼身上過，所以蘇燼有關雪憐的這些記憶，他是知道的。

    蘇燼默念了兩句幸運，宋玠得虧是剛好附身在長真山弟子身上，才能幫雪憐他們成功過山。

    “你從長真山趕到帝京來？怎會這快？”據蘇燼所知，按長真山到帝京的路程，沒有五六是來不了的。

    “用了千神行，長真山的最強禦風秘技。”宋玠，“很奇怪，這具身體會的神術，我也能夠使出來。”

    蘇燼又仔細看了他這具身體一眼，：“你這身衣服似乎是掌門門下弟子服，這個人的根底和神術當是很強的，怎會想自殺呢？”

    “不清楚，我嚐試要去讀他的記憶，可他卻把自己的記憶完全封禁了。”

    蘇燼了句真怪，便沒再探究這具身體的主人的事，二人趕去東山祭壇，見離大典開始還有些時間，為了節省靈氣，他們選擇用輕功趕路。

    帝京有宵禁規定，亥時以後路上不許有行人商販，待卯時才能解禁。

    今日這個規定便破例了，寅牌時分，萬家百姓出來為大典做輔祭。街上大多中老年男子，服裝各異，跳著祭的舞蹈、口中念詞、手搖晃著大銅鈴。偶有幾個童，提著兩個巧燈籠跟在大人們身邊，為大人們照路。

    又兩刻鍾過後，街上飄滿金紙灰燼，穿行在山路的蘇燼和宋玠，隱約能嗅到那隨著喧鬧聲飄來的燒煙味。

    及近卯時未到，邊微曦初現，街道上安靜下來了，出現了另外的聲音。蘇燼站在樹上望下去，看見街上的人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上，一條長長的軍隊護著八人抬的轎輦，井然有序地禦風飛往東山，中間跟著一些捧著祭物品、儀器的人，還有八個人抬著四個長型大箱子。

    轎輦有簾帳，人們看不清坐在輦上的人，自然也無人敢抬頭往上望。但誰人都知，那簾內之人，是連當今子都要敬懼幾分的護國神師公儀譽。

    公儀譽即將上山，蘇燼和宋玠加快了趕路行程。

    來到東山祭壇時，公儀譽已到山頂，山腳大門兩個士兵重守，山上每隔一段台階就有兩名士兵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