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謹言臨走前告訴蘇燼：“你哥這次給我帶來的，是當年長真山一位姓蘇的弟子送給宋門女家主的禮物。我得去瞧瞧，看他是不是在誆我。”

    起玉衡年代長真山的蘇家弟子，蘇燼即刻想起了蘇慎卿，那個蘇家家族不肯記入族譜、父親聽名大怒的厭邪。他正想問慕謹言知不知道這個名字，慕謹言卻已乘著一陣清風離去。

    蘇燼這一問隻得作罷，又獨自一人在此地練習了幾遍“花漸穿空”。

    這套神術跟他以前所學的正氣陽剛神術有很大的不同，可他練習起來並不覺得生澀，熟練得極快。

    夜，他私自在外頭的一所木屋繼續製作傀儡武器，他製作的傀儡如今已經呈現了人的模樣。

    蘇燼給她安上一雙眼睛，這眼睛一裝上，傀儡的外貌便與真人無異。除了表情不會有變化，遠看分不出這人是個真假。

    蘇燼手上凝了一股氣，撫在她的發頂上，將那股靈氣注入她體內。

    被賦予靈力的傀儡打了個顫，四肢動了動。

    蘇燼蹲在她麵前一米遠處，屈指敲敲地板：“走。”

    傀儡眼睛眨巴兩下，抬抬腳，一步一步，顛顛地朝他走過去。

    蘇燼五指凝出紫氣線附在她身上，控製她出招攻擊。她現在還不能自主攻擊，但在蘇燼的控製下，攻擊的速度快準狠，動作流暢沒半點滯澀。

    蘇燼心想，之後經過訓練，她就算不能像雪灼那樣厲害，也能有一個普通神師的水準。

    腦子剛出現雪灼的身影，是時，木屋門口忽閃過一抹灰影，蘇燼的目光才移過去，那抹灰影便已閃到他麵前。

    “雪灼？”看清來人，蘇燼驚訝地問，“你怎會出現在這？”他往門外望了望，沒看見宋玠，想來是雪灼自己一人來找他的。

    “你來找我有事？”盡管知道她不會話，蘇燼還是問出這個問題，滿以為她會用其他方式表達。

    雪灼臉上的表情不會變化，蘇燼是知道並且習慣了的，然而在房內昏暗的燈光下，雪灼現在這張沒任何表情的臉，顯得冷戾陰森。

    她三兩步跑上來，把蘇燼新製的傀儡狠狠推倒。

    蘇燼不曉得她用了多大的力氣，這一推，竟直接將傀儡推散了。

    傀儡像被肢解了似的，四肢哢擦哢擦散落一地。

    “你幹什？”蘇燼對雪灼這個舉動感到十分不解，吃驚之餘帶著一絲怒氣，畢竟這是他辛辛苦苦製好的傀儡，竟讓雪灼一下毀壞。

    雪灼看著他，既不會話，又沒有表情，讓蘇燼猜不透她半點心思。

    蘇燼以為她是失控了，沒繼續追問責備她，也不跟她計較。他將傀儡散落的四肢拚好，用鋼絲混雜著靈氣連接在一起。

    傀儡再度站起，雪灼又兩步跑上來將她推倒，傀儡再次四肢零散。

    蘇燼：“……”

    這次蘇燼不覺得她是無意的了。他訓了雪灼幾句，叫她不要鬧。

    可雪灼壓根不聽，他將傀儡修好一次，雪灼就推倒一次，蘇燼斥她她置若罔聞，如此重複了兩次，蘇燼終於累了，也不願再折騰這個反反複複被肢解的傀儡，將她的四肢零件收起來，想著等改日再來拚接。

    蘇燼關掉了木屋的燈，出門後將木屋的門施咒封鎖。

    雪灼守在木屋門前，蘇燼叫她走，她仍一動不動，像是怕蘇燼會再偷偷回來拚接傀儡一樣。

    蘇燼覺得需要找宋玠來管管她，可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宋玠，一時也不知該上哪去找。

    最後拿她沒轍，隻能任她站在木屋門口。

    蘇燼相信她看見有陌生人過來會自己消失，並不擔心她，轉身回了宿舍。

    這晚上，蘇燼又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上回做這種半真半實的夢時，是在文獻館，夢見長真山的弟子在極樂巔打架。

    這次的夢依舊半真半實，卻和上次那個夢完完全全的不同。

    他在夢張開雙眼，身處一片無際的雪地，眼前白雪飛揚，北風呼嘯，吹痛他冰凍的臉頰。

    穿著黛青色襖子的姑娘手撐一把江南花傘，轉過身來，垂髻下的發絲隨風胡亂飄動。

    姑娘露出嬌憨的笑，溫言喚道：“公子，公子，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