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純粹的笑容,他曾經也看見過。
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變,是一條跟在他身後的尾巴。
可什時候,那一條尾巴徹底斬斷他和她之間的聯係呢?
他不知道。
這一刻,他隻曉得,看見麵前顧以笙,好像就真的看見那個消失六年的她。
他望著她的麵容,不由得露出一絲迷茫。
導致於,他情不自禁的落座在她身側,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吃著紅燒肉,看著她明亮的瞳孔被淚水層層渲染,看著她臉頰通紅……
看著她,笑。
看著她,哭。
如果不是有那種感同身受的情緒,他甚至會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個神經,可是他沒有,因為這一刻的顧以笙就像是他。
顧以笙吃得很是急促,沒有細嚼慢咽,她大口大口的將肉吞下去,油汁被咬破,噴灑在她的喉嚨。
那滾燙的汁水,恍惚也帶著厚重的血腥味。
她捂著嘴巴,卻沒阻止眼淚從眼角流下,打濕她的指尖。
還是熟悉的味道啊。
“吃嗎?真的很好吃……”她顫顫巍巍的用筷子夾起肉來,淚眼模糊的看向被橘黃色燈光籠罩的他。
他長身玉立,純黑色的襯衫恍惚在和光線擁抱,在他純黑的襯衫上留下光暈。
“我不喜歡吃肉。”
他冷漠的拒絕。
顧以笙毫不在意,仍舊舉著那一塊紅燒肉,她的手在空中顫抖,但是她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堅定,甚至有些執拗。
她哽咽:“你嚐一嚐,就當是陪陪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
聞言,傅景衍一怔。
一無所有?
忽然間,他就被顧以笙的這個用詞給驚訝到,他看著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那一雙琥珀色的眼像是一台透視儀,無論什掩飾都將暴露在他的視線。
顧以笙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如此悲哀的時候,唯一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就隻有傅景衍,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傾訴,隻能卑微的渴求著他。
好孤單啊。
沒有人認識她,她就像是一個戴麵具的傀儡,時間太久,連哭泣都不知道要怎樣流淚……
傅景衍如同受到蠱惑一般,鬼使神差的張開嘴。
顧以笙笑了。
她將肉喂到他的嘴,彎彎的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傅景衍,你人為什就不能圓滿呢?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如果擁有隻是為體會失去的痛苦,那,這月為何又要圓呢?”
她模糊的視線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漸漸地,時光仿若都凝結成一張織網。
她的目光掠過他,落定到他身後。
那是鋼化玻璃製成的落地窗,淺藍色的條紋窗簾鬆鬆垮垮的係在一起,清冷的月色透過玻璃輾轉遊移在他的周身,他身披著皎潔的月光,眼神淡漠如霧。
圓月啊。
被厚重的烏雲遮掩住,唯露出尖尖的一角。
那被烏雲遮掩的月亮,像是她蒙塵的心,眼睛被回憶所掩飾,再也不能視物。
傅景衍沉默著,許久沒有回應,在漫長的時光,他均勻的呼吸稍稍有些凝滯。
“月亮嗎?”
他順著她的視線遙望際,眼神繾綣,像是透過懸掛在際的月亮去思念著某個人。
顧以笙低下頭,繼續吃著碗的紅燒肉,眼淚越來越多,最後逐漸的將她嘴的甜膩味所取代,是一片濃濃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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