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她。
我隻是同情她。
她纏著繃帶滿臉青腫的靠在相思樹下的樣子,很可憐。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臉上,讓那本來就沒多少血色的臉,看上去更蒼白了幾分,可憐的我忍不住幫她遮住了冰冷的雨水,甚至想都沒想就捏掉了她臉上沾著的相思葉。
她的臉很冰,比那雨水還要冰冷。
她張開了眼,看著我,那眼像是剛從水洗過一般,茫然空洞,沒有溫度,卻又美的讓我移不開視線。
逸揚的警告還在耳邊,可我已情不自禁的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
我沒有對她一見鍾情,我隻是同情她。
第二天,我就被打斷了腰椎。
醒來時,已在醫院,腰部以下,沒有任何感覺。
我才十六歲!
怎就能殘了呢?!
生平第一次,我嚐到了絕望的滋味。
可是我不恨她。
一點也不恨。
打我的明明是那個校霸,我為什要恨她?
好在,老天並沒有徹底關上我的門,我的腰接上了最好的人造腰椎,以後,我還能像正常人一樣起身,行走。
即便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劇烈運動。
可我已經很滿足了。
知足
者常樂。
這是姥姥總掛在嘴邊的話。
再見到她時,是在姥爺的花圃外。
她被姥爺趕了出來,一身狼狽的又走了進去,傻乎乎的就給姥爺跪了下來。
她很倔強,花盆砸到她頭上都不帶動搖的,依然不住給姥爺磕頭。
我已經忍不住想下去阻止了,她卻抱著一盆彼岸花走了出來。
她的神色很平靜。
可就是因為太平靜了,才讓我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我讓逸揚跟著她,送她平安回家。
逸揚一去不複返,直接跟著她去了Q市。
不久便傳來了她跳海自殺的消息。
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我猛地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嚇的媽媽手的碗都摔了。
媽媽擔心我起的太猛傷到腰。
事實上,腰,確實有些疼。
可我顧不得這些,趕緊追問了情況。
確認她沒事之後,我才放下心來,在媽媽的攙扶下,緩緩躺下。
我為什這激動?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可我覺得,我這不是愛她,一見鍾情這種事,太玄幻了,絕對不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
又過了幾天,她終於要來了,我突然很不想讓她看到我殘弱的樣子,便找了個借口把媽媽支開,忍著腰痛站在院子等她。
夏
末秋初,簷縫長草萋萋,一對長尾灰雀落在簷角,交頸而立,鳥喙相抵,明明是智商底下的鳥科動物,卻偏偏演繹著癡男怨女們豔羨不已的旖旎繾綣。
我仰首望著它們,竟就那看出了神。
等我回過神時,逸揚已經帶著她站在了院門口。
她穿著白裙,比之初見時瘦了很多,皮包骨頭似的。
我看著竟莫名的有些難受。
我這不是愛她。
我隻是……有些心疼她。
她太瘦了,太脆弱了,太……惹人憐惜了。
她就這住進了桃林,住在了離我咫尺的地方。
時間緩慢流逝,她漸漸有了笑容,也漸漸卸掉了原本的小心翼翼,對我,對姥爺媽媽也可以自然而然的說笑。
最讓我欣慰的是,她瘦骨嶙峋的臉也終於慢慢豐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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