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5年,春秋時期,楚國郢都。
公輸般助楚造雲梯,將以攻宋。
郢都近郊長江北岸,一處峽穀隱秘之地,溢口山梁兵卒遍布,森嚴之勢飛鳥走獸不越。
進得峽穀不遠,霍然開朗,數百民間木工匠人解木伐棒、輪錘鑿戳、夯榫掄刨,響聲不絕於耳。
工場曠闊中央,原木搭豎起一座高塔,塔上懸掛一塊巨大的畫布。布上畫有一架巨大的造型詭異的木架,頂部高入雲端。畫布其餘部分,圖案錯亂結構離散,或是某些細節的分解圖。粗略看來感覺頗為奇巧,茅塞欲拔未開,遐想之處無窮。仔細端詳卻越瞅越迷惘,最後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畫布正下方石台上,似仙似佛,鬆立一位白須老人。此人目光炯睿,一手三角曲尺,一手竹簽墨筆。兩旁各分立一排童子,個個眉目清秀,雙手白淨,清一色手捧墨鬥。
台前數十民工,低號吟唱,光膀子扛來盆粗的木棒,,卸於一個巨大的木製桁架上。桁架由幾個中規中矩的田字形輪廓架組成,輪廓架上開有眾多類似刻度的卡槽,木棒落下,整齊分列卡槽中形成規則陣列。
完畢,民工向高處白須老人齊跪:“請公輸般祖師爺施墨。”
話音一落,但見白須老人輕袖佛雲一揮,竹筆江山一指,兩旁童子紛自奔出,眨眼已在原木陣列中就位。
接著,再聽白須老人一聲“開墨”。一時隔空拋鉤,飛絲走線,各顯移形換位之術。
隨後,眾童子瞄刻扣線,凝目凍態,靜待一聲“著墨”,眾手撚線齊彈,成行絲線猶如琵琶奏起,汁珠騰起間,大弦嘈嘈如急雨,弦切切如私語。墨雨飄落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珠落玉盤。無限音符盡在一瞬間。
停當,眾童子兩掌合十齊聲道:“請公輸般祖師爺分墨。”
白須老人飛仙而下,曲尺神移竹筆仙劃,一通眼花撩亂,看似鬼畫桃符,實則盡藏玄機。
“起”白須老人中氣貫場,跪地民工疾起,次序分明錯落有致扛木遠去。
一輪完畢,二輪接踵而至。
一個時辰之後,一布衣之士入得峽穀走進場來。
來人拄拐,衣裝埋汰,步態龍鍾老邁,麵色憔悴,兩眼暈乏,但眉額間分明歲月無痕。
布衣臨近場邊一架八馬大車,遠遠撿一細石彈在公輸般後肩上。
公輸般正於塔梯之上指教工匠組裝構建,突覺後肩生痛,回頭發現來人,疑雲大開。
“非也,應先行栓接十字單元,再層層疊上。”待公輸般近前,布衣之士指正道。
“墨子,”公輸般環視左右,見近無外人,趕緊改口悄問來人,“師傅,可見得楚王?”
“楚王無言以答,承諾放棄攻宋,”墨子神情並未輕鬆,“但隻怕雲梯一展,雄心再起。”
“停工便是。”公輸般幹脆道。
“使不得,若然不成,汝等九族皆誅。”墨子道。
“或者拖延工期,再作計議。”
“不可,明不成則乃欺君之罪。”
“到底如何是好?”
“我感覺身體大衰,估計所剩時日不多了,尚有兩事務須早辦。”墨子氣色不足道。
“師傅,咱們去涼棚息息話。”公輸般完帶墨子走向畫布後麵一座吊腳竹樓。
入得竹樓頓覺涼意舒輕,加之一張靠椅,一杯清茶,大有閑庭雅致。
“第一件事是魯班學的畢業考試,試題證書我都已經準備妥當。”墨子道。
“也得等雲梯演習完畢之後。”公輸般細細長長地呷了口茶。
“必須今晚就考。”墨子語氣強硬道。
“好的,師傅了算,以後你決定了什,直接吩咐便是。”公輸般大為不悅。
“第二件事是”墨子著起身去對麵竹牆掀開布簾,露出一塊灰色石板,取旁邊竹筒倒出一支石筆,往石板上畫了個大大的“π”字。
“不用不用,我記得14和關聯的公式會算就行了,無需知道那多為什,”公輸般一見那個詭異符號,腦子一團亂麻,“記得之前你告訴我,幾百上千年後你教過一個人。”
“模糊有點印象,但記不清了,所以才要以防萬一,免得遺漏曆史大事。”
“記得師傅提到過一個叫祖什衝之的人。”
“我經曆的人物太多了,現在糾纏不清了”
公輸般也感到這家夥的記性越來越差,趕緊去內屋端出一架用木棍綁紮的雲梯模型。
“師傅,讓我考考你明雲梯演習的流程,看你製定的程序,你自己還記不記得。”
晚至亥時,場中篝火盡滅,工匠進帳起鼾,竹樓一閣窗簾緊閉,屋內燭光通明。
十八名童子每人相距見方,各據竹椅木桌一套,桌上一塊寬塊,一把刻刀,另有方形框板,內鋪細沙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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