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龐大的意誌仿佛從際回歸，有一種本能從識海的深淵蘇醒過來，每個正瘋狂呼吸著空氣，努力吞噬塵埃中微生物、試圖壯大自我的細胞發出了一聲哀嚎，它們痛苦地呻吟著，不願意回到浩瀚的海洋中，但在無可匹敵的壓製下，它們剛剛獲得的自我意識仍然被碾成了齏粉，最終重新納入了中樞神經的至高掌控之下。

    俯瞰風景，李玉涵掌心朝上伸出了纖長的右手，在她的掌心位置，一顆殷紅璀璨的血珠不安地跳動著，麵充盈著狂躁的生命能量，像一個危險的渦流。

    她微微壓下手臂，那顆血珠像是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後有些不安、有些不解地翻滾到了她的中指上。

    李玉涵的瞳孔中出現了一抹蒼白色，她冷冷地凝視著那顆血珠，傳遞出自己的意誌。

    在確認了她的意思之後，那顆血珠突然間發出了淒厲的嘶吼，緊接著從指尖輕輕一躍，從幾十米高的樓頂，像一滴雨水那樣朝地麵的方向落去。

    輕盈靈動，如同神話中帶去毀滅與死亡的紅色精靈。

    “這可以是研究所最初的成果，二十年來發明的特效藥物幾乎全都拜它靈感所賜。但對於你們而言，這段侵略性的基因更像是一種無解的病毒，它的活性淩駕於人類所有的免疫功能，無法被抑製，被譽為是絕世奇才的薛振迄今都沒有找到消解它的辦法。既然你們允諾白海，縱容白海，放任白海，那白海種下的汙穢，自然是全人類共同承擔的罪業，誰都不會幸免。睜開眼睛看清楚，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是生命的雛形！它是造物主賜予你們的禮物。以起點作為終點，用古話來正是道輪回！”

    望著那顆血珠下落，李玉涵調整了自己對時間的感知，於是時間流逝在她的意識中變得越來越遲緩，肉眼可見的一切都像是在慢鏡頭播放。她甚至看清了血滴在下墜的狂風中扭曲變形，似乎隨時會破裂，但李玉涵知道那絕不是一種柔弱，反而是可以撕碎一切的猙獰。

    李玉涵哼了一聲，像是在譏諷一個明明很貪吃的孩子，卻非要在母親麵前裝成乖乖仔。

    很快血珠距離一個西裝男子的頸部不到十公分了，她見著那顆血珠生出了紅色的細絲，像蒲公英一樣毛絨絨的，也像一個魔鬼微笑著探出了自己全部的尖刺。李玉涵感受到了它的愉悅，她笑了笑，輕輕抿動自己嘴唇，用晦澀難辨的音節傳達出了最終指令：“全部毀滅。”

    它聽見了！

    血珠摔爛了，它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鮮紅印記。

    伸出的紅色細絲刺入了西裝男子的皮膚深處，慢慢延長直奔頸椎而去，同時也往皮膚內部注入了神經毒素。血珠在展開攻擊前的一瞬是極其脆弱的，為了避免在感染時過早遭遇宿主的反擊，它選擇使用這一穩妥的做法來保護自己，像個謹慎心的刺客。

    “奇怪，下雨了嗎？”

    男子抬頭看了看空，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頸部，手掌便被大片的粘稠鮮血染紅。

    還在驚愕於為什會有血，男子突然感到了一陣劇痛，像是手術前的全身麻醉，有針尖刺進了兩截脊柱之間，他的脖子仿佛被一柄利斧斬斷，西裝男子瞬間失去了對脖子以下全部身軀的控製能力。頸椎有什東西，從感覺上那像是一條蟲，在爬行時讓他感覺到很滑膩很冰涼，那東西順著他的脊髓往上下兩個不同方向進行蠶食，速度極其之快。

    他想大喊出聲，可能是呼救，更可能是警示在場所有的人、所有的同類，但他完全失去了開口的能力。男子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大腦機能就已經徹底瓦解，人類一麵的意識很快被拖向了沉鬱的深暗之中，他的身體發出了類似木偶活動的嘎吱嘎吱聲，隨後腦袋猛地向後一折，雙眸泛出黃光，額頭青筋突顯。

    男子發出了猛獸般歇斯底的咆哮，唾液從他齒間的縫隙流出，順著下巴淌下。場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就像是大街上突然有人脫光了衣服開始跳舞你也會傻眼，超越認知常理的畫麵出現時人們總需要一段緩衝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