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投降後，我的師作為北上接收上海的部隊之一進入上海，進城那一，上海市已然變成一個彩旗飛揚、花海如潮的世界，鑼鼓喧、暢懷大笑的世界。市民們擁擠在街道兩邊，笑著，叫著，跳著。花束不時扔進行進的隊伍中，有的女孩衝進隊伍中不光獻花，還摟著軍人狂吻。惹得滿街的笑聲，整個上海都癲狂了！

    我們也癲狂了。在當晚舉行的歡迎晚宴上，這種情緒彌漫在整個會場上，我們不斷地為勝利幹杯。

    “師長，今真是我這一輩子最高興的時候，我們終於熬到這一了，熬出頭了！”參謀長高興地對著我大喊。他臉色通紅，脖子上青筋粗爆，額頭閃著油光，眼睛在鏡片後亮晶晶的，他兩手揮舞，不顧杯中的酒灑了一身。他在整個抗戰期間一直是師部最忙的人，沉默寡言，辦事極有條理，戰場上再緊張，他的臉總像一副石像。我沒想到他今變成這個樣子，我拿掉他手中的酒杯，他一下抱住我嚎啕大哭起來。整個會場都看著我們。

    “不要這樣。”我勸他。

    “我這是高興，高興！”他搖晃著腦殼，淚流滿麵。

    “對，我們應該高興！”

    我倒了一杯酒高高地舉起，大聲喊道：“在坐的各位，大家都舉起酒杯，向在抗日戰場上犧牲的戰友和同胞們敬上一杯，沒有他們的犧牲，也就沒有今，我們是幸運的，但我們不應忘記他們。”

    會場上安靜下來，我將酒慢慢地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將酒慢慢地倒在地上。

    我扔掉酒杯，大聲喊：“大家開始歡慶吧，盡情的開始歡慶吧！跳吧！”

    一捧鮮花撲進我懷，在鮮花是一個笑靨如花的臉，一個柔軟的身子緊貼上來。她看上去不到二十歲，一副大學生的打扮……四周是不停變幻的臉，不停變幻的音樂，不停變幻的燈光，不停變幻的身體，不停變幻的衣飾，還有混雜在各色香水中的汗味，一切都在旋轉中。每個軍官的懷都有一個女伴，每個人都在旋轉，在笑，在叫，樂池邊一個胖得變了型的歌手一邊唱一邊不停地跳著，全身的肉都在顫抖，也不知她都唱些啥子……

    快亮的時候宴會才結束，但新的狂歡才剛剛開始。一直偎在我懷的那個女子要我送她回家，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好像是排練好的。她家在環境幽靜的日租界，是一個二層洋樓。隻有一個女傭，女傭剛下樓，我就和那個女子滾到床上去了。她今晚她就是我的戰利品。

    她讓我叫她鶯鶯，開始我還認為她年齡太，我是不是有點過分。其實她比我放開的多，跟她表麵的單純完全不是一回事。後來我才知道，她實際年齡已有二十多歲，隻是那些化妝品、衣飾和嬌憨的做派迷惑了我。

    我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她俯在我身邊的臉，她笑著，輕輕地著話，抓住我的手按在她的乳上，她隻穿了件半透明的睡衣，嗤嗤地笑著，半推半就地任我揉搓。

    “好了，該起床了，飯都準備好了，你想要今晚再來嘛……”

    “不，我現在就要。”

    “不行，你的副官就在樓下等著。”她把翹起的手指輕輕地放在我嘴唇邊。

    “該下樓吃飯了，耽誤了你的軍務我可擔當不起。”

    我才想起昨晚把跟著我的副官完全忘了，趕緊起床。我這才注意到她家的房子豪華講究，布局、色彩風格、家具到的日常物件都顯示著主人的品味。我原來以為她是大學生，顯然錯了。

    “你放心，昨晚我叫姆媽把副官和司機安排在樓下客房睡了。”她幫我穿衣，看著她鳥依人地忙前忙後，半透明的睡衣那誘人的肉體，我心急火燎，難以離開這間房子。

    “晚上我等你……”她伏在我肩膀上輕輕地，細細的一排牙齒咬著我的耳垂。

    吃完早點臨出門時她無意識地問了一句：“你們師管不管敵產的接收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