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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呆了很多年,不喜歡和人說話,卻看了很多醫書,便是從前最受父親喜歡的二哥,到後來,也聽得父親說過一句,你若像是長夏一般用功就好了。
從前他不努力的時候,太太對他就是淡淡的,現下他開始用功了,太太對他還是淡淡的,從來不會覺得,他太過用功,就擋了自己兒子的路。
倒是父親,見他的時候,已經不像是從前一樣漠視和苛待,但是對他到底還是不如那幾個嫡出的孩子。
饒是如此,四姨娘也覺得十分快樂了,自己所生的兒子,終於能讓老爺正眼看一下了。
他倒不是很在乎,反正沒有了阿蠻,他的人生都不會亮了。
他隻有不停地看醫書,隻有讓自己沉浸在那些疑難雜症,才能不想起阿蠻。
夜來無眠,他伸出右手,卻摸了一個空,兩行長淚便順勢而下。
阿蠻,為什你就不在了呢?
縱然阿蠻走了這久,有些習慣,他卻還是沒有改過來。
他正常吃飯,冷了添衣,別人說笑話的時候也會笑,逢年過節,也陪同幾個哥哥一起出去走親訪友。
隻是他半夜沉睡,總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踹了自己一腳,便爬起來去晾一杯開水,待到溫熱又自動醒來爬下去拿,端起來走到床邊,卻發現,無人接他手中的杯子。
阿蠻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欺負他了。
阿蠻,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忘記你?
不,阿蠻,我不想忘記你。
父親死後,四姨太傷心難耐,沒多久就隨著一道去了。
他對這個家僅剩的一丁點眷戀也都消失不見,便離家,在外雲遊。
太太本就對他不甚在乎,他離開以後,更是無人提起。
再往後,很少有人還會想起來,從前李家有個庶出的兒子,叫李長夏。
他也沒有再用過這個名字。
從前隻有阿蠻和他知道自己叫回春天,可是在他離家以後,他的名字卻越來越響亮起來。
他一路走,一路幫很多人治了病,最開始他隻是路過一些小地方,治病的所得,也不過是一點吃食。
他也不在乎,反正,沒了阿蠻,他活著也是難受,找點事情做,總比空想她舒服很多。
再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有一個醫術高明的人,叫回春天。
直到他遇見在民間遊玩的慕容絕,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那時候,楚昌承得了假死病,一時間沒了呼吸,幾乎像是死過去一般,慕容絕半夜三更來敲他的門,嚇得臉都白了。
還好他曾在醫書上看過這樣的病症,直到楚昌承不過是某個地方梗住了一口氣,順過那口氣以後,便好了起來。
從這以後,他便有了一個新的名聲——鬼醫回春天。
傳說他是能從鬼差手把人搶過來的大夫,能生死人,肉白骨。
最開始他還解釋幾句,後來越傳越離譜,他也就懶得解釋了。
若他真的能生死人肉白骨,怎會讓阿蠻死在自己的身邊?
他抱著阿蠻的時候就知道,無所不能的是神,是大夫,就會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而他拚命苦讀醫書,就是為了,讓這樣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少一些、再少一些。
阿蠻,萬一我救的哪個人,就是你轉世而來呢?
隻他研習許多,卻從來不敢研習婦產一科,隻要看見那些東西,他就會想起阿蠻,心慌手抖,什也沒辦法做。
阿蠻,你是我一生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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