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內。
宴會結束,歌舞退場,蘇姑姑指揮下人們在殿堂中央擺放桌案,一眾賓客笑融融的坐著喝茶敘話,等著今日的重頭戲——糕點評選。
它是年宴的重頭戲,並非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陳皇後跟於丹青間的生死大仇,都欲置對方於死地。
而是因為,先前國舅爺的禁軍統領一職被沈軒取代,這是於丹青的人奪了陳皇後的人的權,是打陳皇後的臉,要陳皇後對於丹青沒怨念,鬼都不會信。
何況,年宴會一向由陳皇後主持,今年竟然悄無聲息的就落在了於丹青這頂著鳳女名頭等著後浪拍飛前浪的敏感之人頭上。
最關鍵的是,於丹青還讓楚雲韜背著皇後的人把各家敬獻的糕點切了一塊兒下來……
當然,切糕點的由頭得是極好聽的——為了公平起見。
大家全都笑的公認了,但,究竟是為公平,還是為防備,誰還心中沒個譜兒?
於丹青坐在上方主位,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神態自若的看蘇姑姑等人忙活。
下人們將八張四方桌並排拚擺好,蘇姑姑揮退了他們,然後站在桌邊朝於丹青福身稟報,“娘娘,品鑒台已備好。”
眾人聞言,全都收了聲,等著於丹青一聲令下,拉開她與陳皇後的廝殺大幕。
於丹青點點頭,含笑道,“那便開始吧。”
蘇姑姑頷首,“奴婢這就去安排下人請出糕點。”
“不必了。”於丹青淡笑,“姑姑忙活了一日,歇會兒吧,累著了母後可是會心疼的。”
蘇姑姑一愣,看了她兩瞬,勉強笑了笑,“多謝娘娘憐惜。奴婢不累,奴婢生來就是做事的命,歇著反倒不習慣呢。糕點還在邊廳,奴婢這就去——”
話未完,便見栗姑姑領著一隊禁軍侍衛從殿門方向走到了桌前,侍衛們在她麵前將手提著的大食盒放到了桌上。
蘇姑姑失神片刻,下意識的問栗姑姑,“怎回事?”
栗姑姑臉色也不太好看,“我一直在邊廳門口守著,金侍衛帶人過來該呈獻糕點了,推門就進去了。”
蘇姑姑略微橫了她一眼,眼睛掃過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外觀一模一樣的三十餘個大食盒,不禁皺起了眉毛,語氣微沉,“食盒怎都一個樣?”
栗姑姑突然福靈心至,好像有點兒明白蘇姑姑的意思了。
看了眼上方眉目噙笑的於丹青,碎步跑到蘇姑姑身邊,咬著她耳朵聲,“食盒是金侍衛帶來的,我跟進去看著裝的。原本的食盒還在,沒動過,直接整個兒裝進大食盒的。”完,退開兩步,頗為自豪的朝蘇姑姑抬了抬眉。
蘇姑姑微微吸了口氣,低眉斂目拉著她站到了旁邊。
金侍衛領著侍衛們退了出去,楚雲韜叮一聲甩開玉扇快速搖著,得意的望著於丹青笑,“怎樣三皇嫂,本王的人還行吧?這快就把食盒買回來了?”
於丹青笑著點頭,真心稱讚,“何止還行,很好。有勞五皇弟和侍衛們了。”
楚雲韜滿意的哼笑兩聲,合起扇子指著那兩排食盒點來點去,“你看啊,就為增加點神秘感,辦得有意思點,你搞這一些不累嗎?”
“這有何累?”於丹青失笑,想她就動動嘴皮,跑腿兒的又不是她,她有啥好累的?
話到嘴邊了,突然想起這是什場合,立馬改了口,笑盈盈道,“過年嘛,不就圖個熱鬧喜慶,大家玩得開心就好,我身為主持者累點又有何妨。”
“……”楚雲韜無言的看著她。
他又沒瞎,方才她臉上明明就寫著幾個大字:受累的人又不是她!
雖然那可樂的神情一閃而逝,可他是什眼神兒?豈會看漏?
其他人倒是頗為讚賞的點著頭,嘴著“娘娘辛苦了”、“娘娘有心了”、“娘娘心思奇妙”等好話。
管他真心假意,於丹青全都含笑受了,等大家得差不多了,才客套的了句“諸位過獎,這是本宮該做的”,然後宣布評比規則,“諸位都看見了,大家精心準備的糕點全都連同原本的食盒整個裝進了同樣的食盒。待會兒,我的丫頭會把糕點切成塊兒,諸位也都品品其他人的。今日母後不在,本宮雖代為主持,到底年輕了些,恐怕品鑒之餘有失偏頗。故而,這評斷事宜便勞駕賢妃娘娘和國舅夫人了。”
劉賢妃輕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國舅夫人神氣洋洋的站了起來,對於丹青福身道,“承蒙娘娘厚愛,臣婦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賢妃一下笑出聲,端起麵前茶杯大灌了一口。
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賞她顆糖衣炮彈就以為自己掉進了蜜罐,膩得忘乎所以了!
如此好愚弄好利用,也難怪皇後跟她交好,時常宣她入宮敘話!
於丹青笑著謝過了國舅夫人,看向劉賢妃,“如此,便有勞賢妃娘娘了。”
劉賢妃又喝了一口茶,青蔥食指撫著杯沿兒,半晌沒應聲。
於丹青略一抬眉,“怎,賢妃娘娘不願意?”
劉賢妃笑了笑,放下茶杯,望著她,“北境王妃才是主辦人,今日參加這年宴會的所有人自當聽憑您的吩咐,本宮又豈敢不願?”
這是挑撥滋事挑上癮了?
於丹青眸光微冷,笑意卻是未變,笑得真誠純澈,“賢妃娘娘言重了,二位都是安永的長輩,安永哪敢吩咐?隻是請二位幫我個忙罷了。不過,您若想敢不願,想吩咐其他人,不妨回去跟母後請命,請她明年派您來主持。”
話音落地,大殿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包括劉賢妃在內,所有人都驚駭的盯著於丹青,似乎想看看她腦子是否正常!
她這話,的確是輕而易舉的便懟住劉賢妃了。
但,這是在詛咒陳皇後明年身體繼續不適?還是在暗刺劉賢妃要取代陳皇後,執掌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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