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披了一件大紅的披風,坐在供桌的後邊,曾經廖老師講課的位置上,披風是一個大手絹中間掏了個洞改的。“有點印第安酋長的派頭。”三嫂是這形容的。
一個上身穿粉紅色短款西裝,下身穿七分牛仔褲的女孩被黑子領了進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紀先生對麵。
“這是靈吉大師。”黑子給她做介紹,女孩又站起身來,不知道是雙手合十好還是單手問訊好,最後隻是點了點頭。
“靈吉大師,輕易不見人,這次是我求了三三夜,才答應見你一麵的。”
“謝謝靈吉大師。”女孩坐下,兩個耳墜晃得老紀有些頭暈。
“好了,閑雜人等,可以退下了。”莊言身穿一身長衫頭上紮了一條寫著“吉”字的發帶站在老紀身後,“來人有什事,要問靈吉大師的就快吧。”
“我有一隻吉娃娃,一周前應該是周四的晚上……”
“好了,不用了。”莊言打斷了女孩,然後彎下腰趴到老紀耳邊嘀咕了兩句。老紀伸出左邊的翅膀在桌子上的水晶球上摸了摸,兩隻眼睛半睜不睜的抽搐著,嘴嘰咕嚕地不知道嘀咕著什。突然,他把兩隻眼睛一翻,禽類特有的第三眼瞼蓋住了眼睛,好像成了失明者一般。莊言趕快蹲下從老紀的腳底下抬出一個沙盤來,上邊寫著“二,東南”。
“這是什意思啊。”女孩看著沙盤。
“這很明顯啊,大師是讓你兩後,到東南方向尋找,必然有所收獲。早了晚了,都是無用之功,懂了嗎?”
“真的嗎?我謝謝大師了。我應該給多少錢。”
“誒,大師從不收錢,隻給有緣人解惑,你與大師緣分已盡,請回吧。”
“好吧,如果我真的找到毛一定會回來感謝大師的。”
莊言揮手,黑子在外邊兒聽到動靜,把門打開讓了女孩出去。
老紀把眼睛複歸原味,然後打了一個忍了好久的噴嚏,“能不能把這個香挪遠點,熏得我鼻子癢癢。”
“誒,不行,那樣從對麵看就不朦朧了。你沒聽’月朦朧,鳥朦朧,螢光照夜空’嗎?現在外邊兒是多雲加沙塵暴月已經夠朦朧了,屋隻能靠燒香了把你這隻鳥也搞朦朧點。”
“滾一邊去。”
黑子送走了女孩,又回到屋,從莊言舉著大拇指,“不錯,很成功。”
“人家信了嗎?咱們這個流程是不是應該再長一點,總感覺有些倉促。”
“你那是老一套,我們不是跳大神,還要連唱帶跳地忙活半。我們這是以奇製勝,都以為我們得問這問那假模三道繃著,偏不。反其道而行之,一擊必中。”
“問題是,你告訴我們寫了這個’二東南’行嗎?又沒收錢,別到時候我們白忙活一場。”
“你要對我有信心啊。既然我讓你這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耗子拉木大頭在後頭,你知道人家貼廣告賞多少錢嗎?”黑子伸出一個手指。
“一千?”莊言猜。
“一萬。”
“看不出來,這個女孩這有錢啊。”
“你懂什。等著過兩收錢吧。”黑子樂走了,去給三哥報喜。
“我怎覺得這的水有點深啊。”老紀等黑子出了門對莊言。
“我也覺得這黑子要不是有事瞞著咱們,要不就是吹牛b。算了管他呢,咱幹咱自己的活,別的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猜這個字念什?”莊言指著辛棄疾的一篇水龍吟的序。
“不認識,酉吧?”王姍姍搖頭,“你認識啊?你考我。”
“必須的。”
“那念什?”
“你這態度不行,要謙虛點,我就告訴你。”
王姍姍做了一個左右扇嘴巴的手勢,“這樣夠謙虛了吧。”
“行了,打是親罵是愛。”
“快,念什。”
“叫,嗷嗷叫的叫。”
“看吧,還是暴力解決問題,都被打得嗷嗷叫了吧。”
“沒文化,人家是幹杯的意思。你看人家古人多嚴謹,為幹杯還特意創造一個字,又簡潔又文雅。”
王姍姍拿起桌山的茶杯懟到莊言臉前邊,“是哥們不,是哥們就把它釂了。”
“你這個詞是用得文雅了,但整體動作和用詞是嚴重割裂。你們中國人這酒文化是什時候變得這粗俗的。古人都是一高興自己就釂了,不用人勸,興之所至,有感而釂。”
“你不是中國人?德行。”
“我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中國人,在勸酒這件事上,我回歸到人的大類,暫時脫離你們這個類。”
“不就是一杯酒嗎,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
“這不是性別的問題,是原則問題,我不愛喝酒,你愛喝酒,你覺得喝酒是快樂,我覺得是痛苦,就像水塘的大鯉魚,它活在水是快樂的,你把老紀也按水,他就嗝屁了,對不對老紀。”
“對,在這個問題上我是站在莊言這一邊的,誰要把我淹死,那我是覺得反對的。”老紀很認真對著格律的譜子在檢查自己寫的詩,頭也不抬的。
“怎喝酒到要把老紀給淹死了。”王姍姍笑。
“我這是舉個例子而已,老紀你好了沒有,我們要過去了。”莊言。
“好了,沒有任何格律錯誤。”老紀抬頭滿意地把書合上。
“你幫我檢查了吧。”莊言問。
“你不會自己檢查。”王姍姍替老紀鳴不平,“老是欺負老紀。”
“終於有主持公道的人,他就是這欺壓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雞的。”紀先生卡巴著眼睛。
“別哭,以後再欺負你我收拾他。”
“切,不幫忙算了,我有自信沒問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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