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和美人隔著一座城的距離,實際上隔著萬水千山。
蘭容若就站在城池上,風吹動著發絲和衣擺,飛飛揚揚,神色空靈而又驕傲,微微一笑:“秦王萬萬不要這,紅顏禍水的罪名蘭容若擔當不起,今日相見是以故友的身份來見,求你別傷我孩子。”
那孩子……
秦王望著對方,那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
蘭容若知道,有些話自己出來,要背負一輩子的罵名,可是既然為人母,隻要孩子安全,罵名又算得了什?
“那是你的孩子。”
秦王攥著韁繩,那一瞬間躥起來的興奮感讓他高呼:“那我就來接你們娘倆回家。”
回家?蘭容若笑了笑,你身邊可不是我家。她那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若非我身體不好,是斷斷不肯要這孩子的。秦王,你該知道我不愛你,而你毀了我。”
這些話就是迎麵澆來的一盆冷水,直接將人撲滅。
她抹了一把眼淚,大喊道:“照顧好那孩子——”完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斷線的風箏,直接從城池上掉了下來。
知道自己能活下來,秦王不會傷她,就不會殺她。
可是人這一輩子總有點奮不顧身的東西,禮王能為自己扛下那多的偏見質疑,她不能隻是撒嬌,哭一哭。
等價的感情,要用等價去交換。
既然你不能活,我死也行,反正都是到一處去。
“不!”
禮王來遲一步,隻能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跳下城池去,如此高度跳下去必死無疑。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同樣跟著縱身一躍。
人這一輩子總有點美好的回憶,縱觀自己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好像是在幼年的時候,姐姐當政,他努力學習。崇拜著姐姐,仰慕著老師,那還有著宇文毓做玩伴。
在那個禦花園,得來的是好不容易休息的空閑,他和宇文毓跑來跑去,姐姐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走過來。
那女孩和他同歲,看上去卻很穩妥成熟,笑不露齒,身上穿著那件楊妃色的衣服很好看。
她的聲音更好聽:“臣女蘭容若參加王上。”
那午後的陽光,也特別燦爛。
和現在不一樣,現在沒有陽光。
與此同時不斷撞著城池大門的攻城器也撞開了大門,那轟的一聲,讓人耳畔都覺得有嗡嗡作響的聲。
秦國的士兵們爭相湧入,占據這座城池,占據那王宮。
兩個人的屍骨被馬匹踐踏,所幸跌落一處,即便是陷入泥中也再也不會分開。
倘若是尋常人家的夫妻,倒也能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可惜了。
秦王坐在馬上,沉默了很長時間,舉起了自己的刀刃:“衝——”
他的馬匹同樣踏過那具屍骨,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這一片亂泥當中,誰知道誰是誰?
這座城池很快就被占領,還好秦王懂得克製,不許底下士兵燒殺搶掠,畢竟接下來這是自己的地盤。
百姓躲過一劫,但是大臣們卻都被揪了出來,秦王身邊有魏冉身邊的人,過去也在魏國當中生活很久,準確的念出每個大臣的家中位置。
那些個大臣都被粗魯的揪了出來,有一個地方是秦王親自去的,馬匹停在門口,他下馬,派人敲門。
那就是連城家中,魏冉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厚待。
秦王是見過的,必須由衷的承認這的確是一位人才,所以卻見的時候也放平心態,心平氣和。
走進正廳,隻見連城就盤腿坐在廳上首,閉著眼睛,麵前桌子上擺放著一張紙,那是他第一次教禮王寫字。
作為一個戰奴生的兒子,禮王不受重視,九歲沒讀過書,連字都不會寫,他教他寫的第一個字就是:忠。
當時的禮王隻會葫蘆畫瓢似得寫出這個字,又會用懵懂的大眼睛惴惴不安的望向他,露出討好的笑。
連城揉了揉他的頭,那個笑容能記一輩子。
忠。
我會一生忠於你。
他拿起這張紙,用桌邊的蠟燭點燃,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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