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世之後,我開始慢慢相信,是有命運這件事的,在那之前,我覺得生活是一塊陶泥,任由人搓圓搓扁,想活成什樣子,完全由自己。
而事實是,我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這就是命運的邏輯。
能去國外進修是我從事攝影之後一直渴望的,正如醫生是專業,攝影也應當是專業的,科班教育對於我這樣半路出家的人無疑更有價值。
國外的新鮮空氣讓我聞到了自由的味道,因為是進修班,都是同齡人,也不存在什溝通障礙之類,所以每天都很充實。
但或許我原本就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一些細微的失重感還是見縫插針的滲透到我的心,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遠沒有自以為的那灑脫,可能是受了周邊人的影響,他們娶妻生子、成家立業,平日聊到的話題都是學區房、投資、創業,顯得我格格不入。
辦完父親的喪事回到倫敦,原本火熱的心有點涼了,可能跟天氣也有關係,倫敦常年陰雨、不見太陽,冬天更是冷風刺骨,北京的冬天雖然也冷,但卻有著連綿不斷的煙火氣,能夠衝淡空氣的嚴寒。
我突然理解了媽媽毫無怨言接受父親回家的理由,一個人住了那多年,難免寂寞,家能有另一個人,陪著說說話,也能多些樂趣,更重要的是,她和父親在一起,互相照顧,免除了我的後顧之憂,盡管在表麵上,我並沒有對他們負什責任,但我清楚的知道,作為兒子,為父母養老是無法推脫的,而且,父親去世之後,這件事已經迫在眉睫,心有牽掛的人,是永遠不可能自由的。
責任是我人生中缺失的一課,而現在我想補修。
按照原先的計劃,兩年的進修之後,我會在這先工作一段時間,再考慮之後的去向,但回來不到一個月,很快萌生了回國的念頭。
我不能像一隻沒有腳的鳥,一直在海上漂泊,回想到我在國內的那半個月,唯一讓我覺得安興的、可以依靠的,隻有她一個人,我們那些年的默契和了解,好像在那一片陌生的汪洋,隻有她是唯一的停靠。
但我們又不是相愛的關係,即使我們靠在一起,她眼的憐惜和關心都是真的,可她的心跳寧靜和緩,再也沒有昔日的轟動和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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