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葛有根在汽車站分別，他坐著公交車進城去了，我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這比外麵旅館便宜，我利落的洗完就準備休息，尼龍袋放在前台，也不擔心丟掉，書包鎖在櫃子，也就沒什好擔心了。

    身邊有許多人都是在這過夜的，周圍盡是白花花的身體，各種各樣的男人，肥頭大肚、瘦骨嶙峋、結識雄壯、白皙纖薄各有特點，不時有咳嗽喘氣聲把我吵醒，還有嗆人的煙味，雖然環境差一點，但是好在價位低。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感覺有什東西攔住我，我喘息不上，直到掙紮著從夢中醒來才發現，有個壯實的男人躺在我身邊，已經睡著了。

    我一把推開他壓在我肚子上的胳膊，他被驚醒，困惑的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就講明他胳膊壓著我了，這才把身子調轉背對著我，我也扭過另一邊，盡量不與他有什身體接觸。

    難捱的一晚終於過去，我收拾好東西準備趕回家。

    汽車站發車一個時一趟，我沒有趕上最早的一班，隻能在站默默等著。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過頭去是一個乞討者，他年齡很大，貼著頭皮的頭發全變白了，滿是皺紋的手掌有許多裂開的口子，手端著一個破舊的飯缸，飯缸有些零錢，我抬頭看見他正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我。

    家出了事，就更不能浪費錢，我想起書包還剩了兩個在食堂買的饅頭，就從書包拿出一個來，放到他的飯缸，他搖搖頭走開了。

    我心著急回家就沒有那餓，現在幹巴巴的等著客車到來反到有些餓了。就從書包把最後剩的那個饅頭取出來吃，饅頭在胃泡上水就不會那餓，我提著東西到車站供應熱水的機子倒了杯熱水。

    我有些心急，不知道下一趟車趕在什時候發，就又提著東西回到原來的位置，我拿著杯子吹著氣，希望水可以冷得快些，在我回頭的瞬間，看見剛剛那個向我乞討的老人。

    他走到垃圾桶邊，從飯缸拿出我放進去的饅頭，朝垃圾桶扔，饅頭碰到垃圾桶壁後彈掉到地上。

    我喊了一句：“喂！”

    也不管周圍的人看我，提著東西就走到那人身邊。

    “你幹什？撿回來！”

    我緊緊抓著老人的胳膊，一首提著行李和杯子，熱水撒了一地。

    那老頭一直拿胳膊推搡著我，我竟然有些難過，話都是帶著哭腔，但還是努力憋著。周圍的人都湊過來看，那老頭見我死抓不放，放棄用胳膊推搡，直接用腿來踢，他下腳很重，我又提拿著行李，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把我圍起來，用手指責我，那老頭趁著人群圍擠過來鑽出空走了。人群中有一位老大媽，走到我身邊，指著我訓斥：“再怎人家也是老人，你一個年輕人這樣像什話？”周圍的人都附和著對。

    我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茶杯，走出人群，走到垃圾桶邊撿起扔在地上的饅頭，把饅頭裝進書包，重新走到熱水器旁打了一杯水。

    坐在車上已經毫無力氣，把書包放在背後就閉上眼打盹。

    我是被司機叫醒的。我醒來的時候車上已經沒人，司機焦急的看著我，先問我有沒有坐過站，我趕忙解釋坐到東嶺，也就是客車的最後一站，司機告訴我下大雪了，山路不好走，怕出什危險，就停在圭辰村，也就是隻有最後的六七路需要我走回去。

    我下了車趕忙打開書包看自己剩下的錢在不在，司機給我退了兩塊，我也一並裝進包。

    雪已經有半個手指那深，上還不斷掉落著冰糖快大的雪花。我隻覺得手發涼，又從包掏出手套給帶上，提起尼龍袋朝東嶺走。

    雪花打在我臉上隨即融化，裸露在外麵的每一寸皮膚都被寒風吹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