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直升機降落在樓頂平台時,唐言蹊一打開艙門就有種身在籠屜、快要被熱氣蒸熟了的感覺。
機艙的消防員隨她一起下了飛機,動作極快地將保證安全的繩索係在她腰間。
“火已經燒到將近45層的位置了。”對講機傳來消防指揮的聲音,“你們沒有多少時間,拿完東西要盡快出來,遇到一切情況,都要先保證人身安全。”
消防員對著手的對講機利索應答:“是!”
而後擔憂地望著唐言蹊,“你確定不需要人跟著?”
唐言蹊睨他一眼,“確定。”
陸仰止都肯以身犯險去拿的東西,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若能讓旁人輕易接觸,他大可以一開始就讓消防員進去取。
樓頂上的空氣愈發灼熱,唐言蹊卻覺得靈台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靜,她攀著繩索,一點點下到49層。
樓道的窗戶開著,她身量瘦小,動作又靈活,很容易就鑽了進去。
空氣無法大麵積流通的樓道,顯然比外麵更像個蒸籠。
腳尖剛落到地麵,唐言蹊就感到胸口無比憋悶。
但她沒有時間猶豫,迅速拆掉了身上的安全防護索,往總裁辦跑去。
樓下,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地盯著不停往上卷的火舌。
陸仰止隻覺得那火苗仿佛舔在他心上,燙得整顆心都蜷縮在了一起,五指緊握成拳,沉聲道:“再調一輛直升機過來。”
宋井詫異,“陸總!您可千萬別衝動,火還沒燒到總裁辦,唐小姐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其實他想說,就算火真的燒到了總裁辦,多一個陸總上去,又能如何呢。
在這巨大的災害麵前,誰能做的都太有限了。
孟文山還跪在地上,莊清時氣極,罵道:“你怎這不爭氣!自己值幾斤幾兩、自己心沒數嗎?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仰止留下你,你居然敢出去賭博欠債,還膽大包天打起了陸氏的主意,真是不可救藥!”
容鳶就在一旁看著她訓斥孟文山,冷笑著補了一句:“這有什新鮮的?老話說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莊清時的臉色頓時就垮了,奈何確實是自己家親戚有錯在先,她也隻能忍著,“容總,念在他是初犯,又沒給公司造成太大損失,這次能不能……就饒他一回?”
“能不能不是我說了算的。”容鳶還是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瞥了眼身旁被大火吞噬的大廈,“如果那麵的女人沒事,一切都好說;如果她出個什三長兩短……”
她頓了頓,收起笑容,眉心間霎時如霜降,“別說是你莊家一個小小的表親,就連我,也難逃師哥的責難。”
莊清時咬牙。
她是希望唐言蹊死在麵的。
可是,在看到身邊瑟瑟發抖、麵如土色的孟文山……
十指緊扣掌心,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你個蠢貨!自求多福吧!”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天地間猛地起了一陣風。
所有人的麵色都變了,眼睜睜看著才燒到46層左右的火苗倏忽間被風吹得竄上了頂樓。
容鳶瞪大了眼睛,心“咯”一聲,連最是冷淡的霍無舟都難得緊蹙了眉頭。
那邊,深沉冷峻的男人已然奪過消防指揮手中的對講機,嗓音如怒不可遏的驚雷:“下來!帶她下來!立刻,馬上!”
可對講機那頭卻傳來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伴隨著消防員無奈的言語:“陸總,她已經進去了。”
男人手指驀地一攥,手背上青筋突起,對講機的外殼就這被他生生攥裂了。
碎片紮進他的手心,他卻渾然未覺。
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慌張瞬間,已經席卷了他的整片神經。
從小到大,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宋井愕然瞧著男人一步步往火海走去,仿佛對周圍灼人皮膚的火焰毫無感知。
他顧不上那許多,撲上去就死死將男人往外拽,臉上掛著未擦去的髒汙灰塵,“陸總,陸總您不能進去!您不能進去!”
“!”陸仰止拔高了聲音,疾言厲色,“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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