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幾位專家陸陸續續進了病房。
唐言蹊能聽到病床周圍忙碌的聲音,眼前卻還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各項檢查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她疲憊不堪,又陷入了沉睡。
……
陸氏集團總部,辦公室。
男人坐在沙發上,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上沒什情緒,卻有種千軍萬馬的懾人氣勢浮動在他周身的空氣,冷峻磅、不聲不響地壓著人心。
“進展如何?”
“已經增派了不少人手。”宋井彎著腰,臉色也有些憔悴,“可是目前……還沒有太大進展。”
公司大樓被毀了個幹幹淨淨,幾個重點項目被遷到莊氏舊樓繼續開發,至於其他顧不上的小項目,也就隻能延期賠款了。
整個秘書科的電話在一夜之間被打爆,身為首席秘書,宋井更是忙得焦頭爛額。
陸仰止雖然不悅,卻也理解他此時的分身乏術,隻沉聲道:“再給你一周時間。”
“是。”宋井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男人的表情,餘光環顧過這間辦公室。
這是董事長幾年前為陸總開辟的一間辦公室,專門找了國際上最負盛名的設計團隊親手打造。
連辦公室種的什花、養的什草都十分講究。
可惜這些年來,陸總回總部的次數少之又少,回來也基本上隻在會議室見見董事長,所以這間精心準備的辦公室便一直鎖著積灰。
他無聲歎息,忽然想起什,試探道:“陸總,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唐小姐醒了。”
她這一昏迷就是四天三夜,尤其是剛進醫院那會兒,渾身是血,簡直分分鍾要一命嗚呼的樣子。
除了當天夜男人守在醫院等了等消息之外,後麵幾天,他連問都沒再問過醫院的情況。
他不問,宋井也摸不準,於是期間唐小姐的病情幾起幾落的事他也沒敢上報,就隻撿了重要的說。
男人修長的鳳目間色澤幽深,臉廓卻是無動於衷的淡漠,“知道了,醫療費用找陸氏的財務報銷,其他的,不必告知我。”
宋井心中猶疑,一句“您不去看看嗎”在男人冷淡的注視下咽了回去,訥訥道:“是。”
“放你一個下午假。”男人淡淡開口,“回去休息吧,這陣子辛苦了。”
“我這點辛苦算得了什。”宋井苦笑,“倒是您……”
他的辛苦比之陸總的十分之一都還不到,頂多就是執行上麵派下來的任務、繁瑣些罷了。
而陸總,卻要在詭譎動蕩的局勢中殺出一條血路,在保證董事長競選成功的前提下,最大程度降低公司的損失,還要提防著趁虛而入。此誠危急存亡之秋,種種決策都要慎之又慎,否則,一著出了紕漏,滿盤皆輸。
陸仰止不言語,僵硬的右臂費勁抬起,從桌上拾起一個相框。
相框的玻璃上布滿裂紋,邊緣處還有些磕碰和碳化的痕跡。
那麵的照片,卻完好無損。
宋井記得,那是唐小姐被推進急救室後,消防隊送來的。
說是她在被消防員救下之前,奄奄一息地叮囑他一定要帶出去的東西。
當時男人握著相框,死瀾的黑眸陡然掀起一陣巨浪,連指尖都在抖。
其實宋井對它並不陌生,那是張常年擺在總裁辦書架上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兒時的陸總和他幾年前去世的母親。
陸總從不會主動去看,卻有一次,新來的小秘書打掃書架時,無意間將它取了下來,卻被陸總冷冷斥了一聲:“放回去。”
宋井是個機靈的,經過這件事以後,就格外注意著它,怕摔了碰了。
隻是——
唐小姐與陸總五年未見,竟還這般心有靈犀。
況且那時四麵大火綿延、命懸一線,她卻還記得把它一同帶出來。
宋井不敢想,那是怎樣刻骨的情深。
又或者,她不惜叫來莊清時阻攔陸總以身犯險、在危難關頭擋在陸總前麵,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令人敬畏的感情了。
宋井沉默了許久,道:“陸總,檢察院的人下午過來。”
陸仰止放下相框,眼瞼微掀,平靜道:“把目前有的證據都準備好,全部交上去。”
宋井喉嚨一澀,“您真的要這做嗎?這對唐小姐來說……”
太苦了。
男人沒針對此事給出隻言片語的回應。
沉默幾秒,卻道:“給清時打個電話,讓她在片場等我,晚上下班我去接她,回家和相思一起吃飯。”
……
醫院門外,紅色的瑪莎拉蒂在路麵上劃出兩道長痕,堪堪停穩。
一下車,後排坐的男人便扶著車身幹嘔起來。
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睨他一眼,“懷了?”
“我日。”赫克托捏著眉心,半天才緩過來,“你女人開車開這猛?暈死老子了。”
他女人?霍無舟眉心倏地一沉,“別胡說。”
容鳶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踩著高跟鞋徑直往醫院走去。
赫克托瞧著那道婀娜多姿的背影,依然心有餘悸,湊到霍無舟身邊道:“她們容家車技是祖傳的吧?紅桃開車也是這副德行,要是一路上沒個紅燈攔著,我看她都要起飛了。”
這一說,霍無舟的眼神也深了幾許。
二人各自懷著心思跟在容鳶身後進了醫院,卻被病房外的保鏢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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