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的世界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有樂亭千燈 本章:第51章 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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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聿回頭一看,身後的路上不知何時被布下一道陣法,在雪魄幽魂的照耀下隱隱流動紅光。

    傻子才會後退去踩,但如今進退兩難,時聿和朔夜站在原地互相瞪眼,最後朔夜一攤手,隔空驅著六角燈往前方的網撞去。隻聽得一聲脆響,網絲毫不動,六角燈被彈回來,朔夜接住時被那力道衝得退後好幾步。

    “這些人,不,這些所謂的神來硬的了。”朔夜咋舌。

    “你犯了天譴,而且不知悔改,他們自然是要嚴厲懲罰了。”時聿冷道。

    “哥哥,不會看著他們欺負我吧。”朔夜將六角燈交還到時聿手中,笑眯眯地望著他。

    “嗯,我就看著。”風撩起時聿帶血的衣袖,他提燈往旁邊退去。

    朔夜瞬間癟下嘴,他低下頭看著將紗布當衣服穿的自己,覺得很是委屈,可還來不及開口撒嬌,夜空中的皓月就被遮擋,投下大片陰影。

    來者手執一柄巨傘懸在空中,逆著光全然看不清長相,但朔夜還是認出她來。他彎起眼睛,似笑非笑,道出對方的名字,“月姬。”

    “黑龍朔夜,我們又見麵了。”月姬聲音清冷,她飄然越過那道網,收傘站到地麵,傘瞬間縮回普通油紙傘的大小,她將傘舉起,傘尖對準朔夜。

    “就派了你來?我記得上次見麵時你並沒有打過我。”朔夜往她身後張望一番。

    “我潛心修行百年,而這百年中你毫不悔改,甚至犯下引來天譴的大禍,對付這樣的你,我一人足矣。”月光之下女子身量纖纖,她以傘為劍在空中一挽,暗光自傘尖擊出,直擊朔夜眉心。

    “在打打殺殺中度過的我,可從未停下過修行啊。”朔夜閃身躲過,第二道攻擊又至,這次不再是一道筆直的光,而是繞著朔夜的腰遊走一圈後捆上,接著炸開。腰上纏繞的紗布被炸掉,上過藥的傷口被第二次創傷。

    “我可生氣了,好不容易才讓哥哥給我親手包紮這一回的啊。”眼睛彎的弧度更大,但眸色凜冽得嚇人。

    時聿顯然聽見了這話,瞪了朔夜一眼,然後抽出腰間軟劍丟了過去。朔夜寶貝似的接過,期間還躲過了月姬角度刁鑽的攻擊。朔夜有些慶幸他哥沒有一圈紗布不經裁剪直接纏上來。

    有了武器之後朔夜即刻反擊,殘影當空,已然繞至月姬身後,月姬反應亦是迅速,橫傘格擋,複又撐開傘麵一彈,迫使朔夜後退半步。

    劍光紅光交織,如若紅梅在夜色中起落。朔夜才受過天雷,半個時辰前還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全靠時聿給的那口靈氣撐著,自然很快便落為下風。時聿雖嘴上說著就站在一旁看,但也見不得自家弟弟被揍,他手一動,六枚銅鈴震響,擾得月姬動作一滯。朔夜順勢一劍削落月姬的傘,再側身一踢迫使月姬半跪下,將對方的手反剪,劍刃抵上月姬的脖子。

    “你知道神會是什下場嗎?”月姬用餘光瞪他。

    “天地分離許久,八荒*未曾有靈,龍嘯於東方後,方才靈物漸長。”寒刃切入血肉,朔夜毫不手軟,“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我,也不會有你們。下場?我教教你什是惹怒龍的下場。”

    後方的陣法驟亮,月姬趁著朔夜被吸引的瞬間旋身回踢,距離拉遠後又被追近,她徹底舍棄了傘,以掌法相搏。

    陣法之中氣流旋轉,沙石被卷上天空,兩道影子從陣法中走出,一道直立而行,一道四肢著地。這是兩隻獸類,渾身上下裹滿黑影,辨不出具體品種。

    “嘖嘖嘖,你們的影大人也來了,剛才問你的時候竟然說謊。”軟劍纏上手臂,又狠地一拉,月姬被帶到朔夜麵前,接著他屈腿一頂,月姬整個人飛出去,捧著肚子噴出一口血來。

    兩道獸影撲向朔夜,時聿丟出手中的六角燈,將其中一道撞飛,自己則轉身朝前方靈力織成的網奔去。

    這是一條開闊的道路,路旁有一座矮矮的山丘,青空之下樹影憧憧,靈力織網就攔在山丘的中間。時聿在到達網前時忽的一閃,那間便出現在山丘上,他對準林間某處打出一掌,震得葉落鳥飛。

    桀桀笑聲自林深處傳出,有個影子自一棵樹上分離,他在時聿麵前一晃而過,又隱去不見。

    “你這樣的,也配有神格?”時聿眼滿是不耐。

    “,你這種出生落地即身居高位的人,是最沒資格評論我配不配擁有神格的。”影子無處不在,但又觸碰不到,他戲耍著時聿,為時聿不住四顧的舉動而大笑。

    時聿伸手招來六角燈,彈指間光芒大盛,逼得影子無處躲藏,這個“影大人”不得不收攏餘下的黑色,匯聚成人形。時聿終得以與他戰於一處,影有意無意地將他往靈力織網的方向帶,時聿簡單粗暴,直接抓住對方肩頭,瞬間二人方向置換,影被狠狠砸在網上。

    看來這網對除時聿、朔夜之外的人無效,影直接穿透而過落了下去,還對著時聿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瞬時間影又出現在時聿的身後,聲音貼著他的耳朵,“你們龍類就是不太愛繁衍,到現在都隻堪堪兩人,打架也沒多餘的幫手……”在影子被光驅散之前收起,影又轉移到時聿對麵。

    時聿很快領悟出他話中的內涵,分神朝朔夜望去。朔夜仍和兩道獸影糾纏著,軟劍卷上直立行走的腰間,另一隻手撐上四肢著地的背脊,往後一翻,借力讓直立行走的撞上四肢著地的。緊接著收回劍,幾個起落到數丈開外。朔夜背對著時聿,紗布混著血和汗已然濕透,他抬起手抹了把臉側的汗水,甩甩頭發再度攻過去。

    細細看去,朔夜的腿在輕微的顫抖,並且手中的劍也失了些準頭。時聿心下一凜,讓六角燈朝朔夜飛去,這時天上忽然蓋下一個罩子,頃刻間光被隔絕,六角燈被死死扣在地上。

    月亮再次被遮擋,視線暗下來,時聿躍至空中化為原身,甩尾抽擋掉將要落在朔夜頭頂的結印,又旋身一嘯,龍吟將兩道獸影衝到遠方。

    又是一道金印從天而降,砸到月姬身上炸開,原本已昏厥過去的人在金光熄滅後竟爬了起來,她輕整衣衫,伸手將傘招來。暗紅的傘被撐開,月姬漂浮到空中,影出現在她身旁,與其並肩而立。

    時聿用身體將朔夜盤住,以保護者的姿態昂起龍首。朔夜撫摸著他的龍鱗,低聲道:“哥哥,你先走吧。”

    白龍懶得理他,張口龍炎如注噴向月姬和影,月姬以傘將二人擋住,但沒撐多久傘便被穿透。頭頂的陰影仍在,黑色印記又降下來,生生打在白龍背脊上。白龍倒地的瞬間黑影蔓延開來,暗紅流光化作雨刃落下,黑龍長嘯一聲騰空甩尾,擊散黑影的同時竟被包裹住。

    被撐破的紗布在落到白龍身上之前便被流光穿爛噬盡,時聿站穩後躍起騰飛,撲向月姬的瞬間抬起龍尾將結印撞爛。龍爪將月姬抓起,複而狠狠砸向地麵,月姬撞在六角燈外的罩子上,那東西竟紋絲不動。

    對方有三人,但第三人遲遲未有現身,時聿欲衝上天空到那片陰影之後將第三人抓出來時,月姬竟又纏上來。她手上多出一條鎖鏈,鎖鏈通體黑色,透著濃重的寒氣。

    月姬單手握著鎖鏈,另一隻手像時聿劈來,掌風凜厲,攜帶著一絲不屬於她的力量,想來是方才金印的作用。時聿正麵迎上,直接對衝,氣浪將月姬掀翻,下墜的時候她卻伸出握著鎖鏈的手往上一甩,鎖鏈在白龍腹部位置繞上。月姬落到地麵後順勢一拉,又飛身後退,時聿一下子使不出任何力道,直直墜到地上。

    而另一邊,黑龍黑影交織著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黑影將黑龍覆蓋上後又如潮水褪去,細看之下龍鱗變得無甚光澤。影變回人形出現在朔夜的麵前,在朔夜傾身前去的時候憑借著靈活身形繞到黑龍身後,在後麵瘙癢似的一擊,惹得龍惱怒地轉頭。

    “影,別玩兒!”月姬站在地麵叫到,她手牽著縛龍鎖,被束縛住的時聿不時垂下眼睛,周身靈力已完全被封住。

    影桀桀一笑,但他還未做出下一步動作,攔在路前的靈力織網已然飛到頭頂,等他餘光掃見時,網開始下落將黑龍覆蓋住。

    “真是沒意思啊,都不給人留些玩弄的時間。”影麵露遺憾。

    黑龍越是掙紮,網便束縛得越緊,龍鱗被割下好些片,光織成的網不會被染紅,血透出沾染在地,滲入黝黑的泥土。

    陰雲漸去,大地終於得見星月。一直未露麵的第三人早已飄然遠離,月姬心疼地撿起自己的傘,試了試發現還能撐開,便打著傘漂浮上升,追趕上去,身後拖著被捆住的白龍。

    “嘖,也不怕沒了半邊傘麵會漏風。”影走到黑龍身旁,手拍上背脊,“我倒是一直想試試騎在龍身上是什滋味,可惜你現在飛不起來了。”

    他的話使得朔夜身體一彈,龍尾抽動卻毫無力道,被輕而易舉的抓住都會地上。

    時聿和朔夜被帶到處刑台,這四麵環山,中間是一塊寬大的、如刀削般光潔的石台,千萬年來多少神在此被抽筋拔骨,甚至灰飛煙滅。朔夜雖錯,但未釀成後果,刑罰應當不至於太重,而自己頂多隻是個違抗命令的罪名,思及此處,時聿放下心來。

    看守者將黑白雙龍押到石台左右兩側,一本黃色卷軸自上往下展看,字體細小,密密麻麻羅列滿罪名。白龍銅鈴般大的眼睛鼓出來,龍首緩緩移向另一側。

    他們分離的這些年,朔夜犯下的罪過遠遠超過他的預料。仿佛他的離去也帶走了朔夜心底的那把鎖,所有的惡洶湧而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為非作歹。

    朔夜,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啊。白龍閉上雙眼,等待處罰的降臨。

    “黑龍朔夜,焚城千,屠人百萬,又私入佛塔,偷取丹經,篡改人界命數,縱人踏破過往,修剪因果,惡事不盡。判,去其龍骨,剝其神格,打入血海。”

    “白龍時聿,私心包庇,違命不遵。判,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鞭。”

    聲音猶在回蕩,行刑者已走上處刑台。朔夜那邊動手比較快,泛著電光的鞭子還未抽在時聿身上,他的叫痛聲便震響山林,但未曾驚起群鴉,未曾擾動山虎,這是一片出密林茂草外再無他物的地界。

    引來的雷電讓時聿渾身又痛又麻,他數著鞭數,漸漸開始走神,思緒飄回不知多久以前他和朔夜在雷雨也中貪玩高飛的情形。那時尚未有此身修行,雷劈在身上要痛多了。

    四十九道雷鞭,半刻的功夫便已受完,時聿化回人身,白衣盡血。耳邊朔夜隻剩下細得微不可聞的抽氣聲,時聿這才睜開眼來,為了不顯得走路磕絆,他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從石台這頭到那頭,好似是耗盡了一生時光。

    龍骨盡削,朔夜已無法維持龍的形態,他以人類的模樣赤身裸體地趴在地上,他膚色蒼白地嚇人,眉間縈繞著死氣。時聿蹲下身撫摸朔夜的發頂。

    “阿夜。”

    “阿夜?”

    “朔夜!”

    朔夜未有回應,時聿猛然抬頭,盯著處刑人手中龍骨眥目盡裂,“他這幅樣子去不了血海。”

    “這是他應得的懲罰。”處刑人冷眼答道。

    “那我替他去。”時聿道。

    “這是他的罰。”對方毫不改口。

    “他會死。”時聿深吸一口氣。

    “龍沒了龍骨,跟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有何差別,他當然會死,要不你把你的分他一半,這樣他就能在血海撐下去了。”

    “好。”時聿想也沒想便同意,當即讓處刑人取出自己一半龍骨放入朔夜體內。他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朔夜身旁,看著處刑人將朔夜粗暴抬起,朝血海的方向離去。

    時聿在處刑台上躺了三天三夜才勉強能夠動彈,六角燈帶著他回到自己隱居的山上,修養了足足百年,方才得以見客。

    這次友人為他帶來一顆蛋,據說是隻祥獸,讓他當寵物養著,沒事逗逗解解悶。

    又過了三百年,過往的鳥兒傳來消息,血海深處有惡龍作祟,可謂是翻了天。時聿揮手作別,回到屋中給自己煮了壺茶。

    血海,流放之人、被逐之民的聚集地,魔物產生的源頭,在那種地方,隻有半具龍骨的朔夜再怎折騰也掀不起巨浪。這樣想著,聞著幽幽茶香,時聿的心平靜下來。

    可惜他低估了那條黑龍。又一百年,龍出於海,騰於四方,誕下九子,九子性惡,為禍天下。

    凡俗之世再度大亂,天神意誌的繼承者們在這時對時聿發出召請,讓他去平複四方禍亂。

    一盞六角燈,一襲白衣,不問世事之人終於自隱居之所離去,門扉輕掩,再度歸來時藤蔓以繞滿牆院。

    那之後,朔夜來找過時聿數次。他經不得日曬,總是打著一把紙傘,麵色蒼白,下巴削尖,瘦弱得不成樣子。時聿從來將他拒之門外,後來朔夜便學會了不請自入,最後一次見麵後,時聿帶著堊蚋躲去了昆侖。

    昆侖中有道山穀,是某位神祗曾居住過的地方,他在此處布下屏障,使之不受風雪侵擾,又在期間種下一朵火蓮,紅蓮之火調節冰冷凍人的氣溫。時聿借住在此。

    堊蚋乃祥獸之一,唾液能治百毒,愈合傷口,它時常出去救助一些進山采藥被獸咬傷的人。而有一次,它發現了個被人追殺、慌不擇路躲進這雪山之人。

    這個人是無名之人,他亦叫做無名,時聿以山為名,將昆侖二字贈與給他。自此之後,時聿由一人獨居變為二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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