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無法忘記的遺憾 本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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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間,整座皇宮就被一片白茫茫給覆蓋了。

    太上皇坐在金鑾殿上,慢慢的,用無比沉重地語氣宣布,感染了天花的皇帝最終還是沒能熬過這一關,駕崩了。作為大行皇帝留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子嗣,年僅九歲的六皇子得到了太上皇的支持,成為繼任新君。追封新君的生母、已故的蔣貴妃為慈安太後,尊大行皇帝的皇後為慈仁太後。

    從今天起,太上皇攝政,而少帝則在一旁聽政。

    同時鑒於如今京師十室九空,朝中大臣也十不存三,提拔戶部侍郎祁謙為參知政事,兼領戶部,提拔吏部侍郎梁鑒為參知政事,兼領吏部,提拔原滬州府知府、禦前侍詔賈琦為參知政事。

    太上皇的心腹張德全吐出一連串的任命,前麵的祁謙和梁鑒也就罷了,大家都知道,大行皇帝之所以會感染天花,就是因為有人在勤政殿麵藏了新鮮的、帶著鮮血的人痘痘痂,導致大行皇帝、沂王、滬王及內閣四位參知政事、六位尚書和樞密院四位都先後中招。如今太上皇會提拔戶部侍郎和禮部侍郎,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內閣不可能空著不是?

    可賈琦成為參知政事就稀奇了,不是說這位的功勞不夠,這位的功勞完全夠,隻是這位實在是太年輕了,他今年才十六!

    十六歲的參知政事!

    十六歲的宰相!

    太上皇這是不怕賈琦不成為權臣嗎?

    金鑾殿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賈琦的身上,賈琦不得不出列推辭:“陛下,臣實在是年輕,恐難當此任。”

    太上皇一麵咳嗽一麵道:“賈愛卿,你就莫要推辭了,你的功績,綽綽有餘。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如今這山西陝西河北諸省,還有多少百姓?相信愛卿比朕清楚。朕說你當得,你就當得。”

    說到最後一句,太上皇的語氣麵還帶上了幾絲不容拒絕。

    賈琦沉默了一下,跪下來,磕了一個頭,沒有跟太上皇頂著幹。

    太上皇又安排了一係列人事調動,就帶著孫子回去了。

    大魏開始為大行皇帝發喪。

    這些東西,原本是太上皇為自己準備的,可到頭來,卻用在了大行皇帝的身上,世事變化莫測,叫人不勝唏噓。

    更讓太上皇難過的是,他的陵寢早就已經修好了,就等著他這個老頭子躺進去了,可大行皇帝的陵墓還沒有修好,就已經迎來了它的主人。

    扶著兒子的棺槨,太上皇老淚縱橫。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一個兒子了,

    如今也離他而去。

    回想起當初,這些兒子們年紀還小的時候,在自己麵前笑鬧成一團,而現在,這些不孝子們都先他一步而去,太上皇哪不傷心的?

    可現在傷心又有什用呢?死去的人不會活回來,而他這個黃土都埋到了脖子上的糟老頭子,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果他現在倒下了,那這天下說不得就要易主了。

    想到接下來的危機,太上皇渾身一凜,臉上再也沒有了悲愴的神色。

    太上皇對著少帝招招手,道:“來,孩子,跟你父皇道個別,我們要走了。”

    按照祖製,少帝應該在大行皇帝的梓宮呆上三天,算是全了孝道,回去之後隻要以天代月,守個二十七天就完了。

    所以,看見太上皇對自己招手,說他們要回去了,少帝非常驚訝。

    太上皇道:“傻孩子,孝道在你的心,隻要你在內心孝順你父皇,你父皇必定不會怪你的。再者,如今大魏風雨飄搖,你父皇六個兒子,最後隻有你還在這。你若是出了什事情,這天下怕是又要動蕩不安了。”見少帝還在遲疑,太上皇不得不道:“傻孩子,皇祖父還能騙你不成?走吧。”

    少帝聽說,這才伸手抓住了太上皇的手,卻還不時地回頭張望。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大量官位的空缺還是給朝廷運作帶來了很大的影響。而比起這些不足之前四分之一的官員,更嚴重的卻是黃河以北的人口的削減。

    太上皇攝政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如今黃河北岸還有多少人口。

    黃河和華北,自古以來就是華夏的心髒,在這片土地上,集中了大魏近四成的人口。可是這一次,黃河以北和華北平原上幾乎已經見不到人了。

    就拿天津為例,蒙古人和女直包圍京師的時候,就抽出了一半的人手去攻打天津。忠順王就是覺得這是個機會才選擇領兵出擊,結果,忠順王自己被俘虜了不說,那五萬禁軍將士也跟著不是成了英魂就是成了俘虜,甚至還成了蒙古人的儲備糧。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太上皇才將忠順王從玉蝶上除名,而大行皇帝才不得不讓人用床弩射殺了忠順王,以致於太後當晚就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而天津,眼下隻剩下了一片廢墟。

    勤政殿既然被人藏過新鮮的人痘痘痂,太上皇當然不會繼續在這個地方辦公。太上皇把政務移到了福寧殿,他坐在上麵的龍椅上,而少帝則坐在邊上的太師椅上,看著祖父和這些大臣們是如何處理政務的。

    “說,如今黃河以北的情況如何了。”

    作為戶部眼下最高負責人,祁謙立刻出列,道:“啟稟陛下,蒙古人和女直采取的是堅壁清野,他們每經過一個地方,就會把他們看到的所有的人都殺光,就是靠著這樣的手段,他們才得以無聲無息地來到京畿。如果不是賈大人及時通知,隻怕……”

    太上皇立刻就轉頭問賈琦:“賈愛卿,你告訴朕,你是怎發現的?”

    賈琦隻得跪稟:“回陛下的話,那些蒙古人盯上的是人,自然就會放鬆對樹木和天上的飛鳥的警惕。臣在山西和陝西買了不少田地、莊子,原本,這些莊子是用來種植苜蓿、圈養兔子,以及紡紗之用,當蒙古人攻進其中的一個莊子的時候,就有人敲響了警鍾,後麵自然有人放倒消息樹再放出傳訊的鴿子。就是靠著這樣的方法,在犧牲了三座莊子之後,臣的手下才把消息傳出來。後麵的莊子得到消息,自然也有了準備。”

    “你犧牲了三座莊子?”

    “是的,陛下。”

    “一共死了多少人。”

    賈琦道:“五萬有餘。其中,大部分是紡織女工。”

    太上皇聽說,心中立刻微微鬆了一口氣。

    原來大部分是女人。

    “如今,山西、陝西、河北諸省損失了多少人口?具體的數目可出來了?”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祁謙道:“啟稟陛下,您應該問的不是損失了多少人口,而是,而是還留下多少丁口。”

    “怎回事?”

    楊太尉終於站了出來,道:“陛下,根據下麵替蒙古人和女直收屍的將士們說,這一次,蒙古人的四個超級大部落都來了,還有那些大型、中型的部落,以及臨時聯合在一起的小部落。這些,從那些蒙古人身上的紋身,還有飾物都可以看出來。據說,這一次,蒙古人采取的就是誰砍了更多的人頭,等攻入京師之後,誰就能夠分配到更多的戰利品。因此,沿途的村莊城鎮都遭了毒手。……”

    “朕現在隻想知道,還有多少百姓活著!”

    梁鑒跪稟道:“陛下,被全村滅口的村落不知凡幾,被破城屠戮殆盡的城池也不是一座兩座。如今,底層已經完全癱瘓,要想統計現存人口,難。”

    太上皇隻覺得頭暈目眩,嚇得張德全連忙上前:“陛下?”

    太上皇揮手製止了張德全,這才側過臉,對賈琦道:“賈愛卿,你在黃河以北的莊子還有多少百姓。”

    賈琦答道:“回萬歲,不下六百萬。”

    楊太尉非常驚訝:“賈知院,難道您的莊子就沒有遭遇蒙古人嗎?”

    賈琦道:“太尉大人,不是下官的莊子沒有遭遇蒙古人,相反,下官的莊子,一開始就是蒙古人的目標,因此,不少蒙古人都是直接衝下官的莊子去的。”

    “那……”

    “這是先祖傳下來的法子,專門針對蒙古和女直這種輕騎兵的,用竹子紮成拒馬,隻要寬度夠,隻要竹尖夠尖,就能夠撕開馬匹的肚子。尤其是蒙古人和女直的馬匹的個子都不高,因此效果特別顯著。另外,就是在草地上用竹子部下陷阱。”

    “陷阱?”

    “就是竹子的陷馬坑和竹刀。馬蹄一旦陷入這些陷馬坑內,衝鋒或者是奔馳中的馬毫無疑問,就會折斷腿,馬背上的騎手若是運氣不好,就被甩下來。如果這個時候,地上筆直地插著一根竹子,哪怕冒出地麵隻有一尺餘長,隻要夠尖,一樣可以撕開騎手的身體,或者是,紮入騎手的脖子。”

    楊太尉忽然打了個冷戰:“這是專門針對蒙古人和女直的輕騎兵的死亡陷阱。”

    “是的。因為木料難得,我那些莊子上的百姓們也隻用得起竹藤箱、篾片匣子,所以,那些莊子和莊子的附近,別的沒有,竹林倒是成片的,也方便了下麵設立陷阱。隻要兩百丈,就足夠數萬蒙古騎兵有來無回了。”

    楊太尉摸著胡須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太上皇看著賈琦並沒有說話。

    他還知道,那些重傷的蒙古兵被賈琦的手下拿去養天花,等他們感染了天花之後,就有人從他們身上剝下帶著鮮血的痘痂,然後由女人組成的敢死隊帶入蒙古人和女直的營地,最後天花爆發,這才解了京師之圍。

    可是,太上皇也知道,這些事情自己也隻能放在肚子。他如果說出來,賈琦絕對不會承認,因為那個時候,賈琦還在滬州府。賈琦完全可以推脫,說下麵的莊子逼急無奈,又或者是那些女人們報仇心切,這才采取了這樣極端的方式。

    剛剛榮升為帝太傅的王琰王太傅就道:“隻得慶幸的是,如今京師之圍已解。相信隻要從別的地方遷徙流民,用不了多久,華北和京畿就能夠恢複繁榮了。”

    賈琦道:“大人,恐怕很難。”

    “嗯?”

    賈琦道:“太傅大人,不是下官危言聳聽,而是下官進京之前,滬州府曾經被甄應嘉包圍。如果不是甄應嘉的手下忽然爆發了天花,下官恐怕根本無法進京。”

    “大約是什時候的事兒?”

    “就是下官抵達京師前大約半個月的事兒。”

    “那豈不是說,那個甄應嘉根本就沒有進京勤王的意思?”

    福寧殿中立刻竊竊私語聲響成一片,連太上皇都眯起了眼睛。

    太上皇確信,賈琦說的是真話。因為這件事情,他已經從密探的密報中知道了。剛剛得到這個消息的太上皇是震怒的,因為他知道,他曾經的心腹已經背叛了大魏、背叛了他這個老主子。

    可是除了想把甄應嘉從地府拖出來碎屍萬段之外,太上皇還想收拾賈琦。

    他知道,這是賈琦故意這說的。

    太上皇眯起了眼睛,道:“這說來,江南也爆發天花了?”

    賈琦低下了頭:“恐怕不止江南。”

    隻要有人流動,天花就會伴隨著流動的人口,襲擊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座城市。

    天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無解的瘟疫,一旦被感染,就隻能看著病人白白送死。

    賈琦知道,驅逐蒙古和女直,這個目的他達到了;嚇走西洋人、免於華夏落入西洋人的手中成為西洋人的殖民地,這個目的他也達到了。

    但是,這個代價真的是太大了,代價大到了大魏差一點就不能承受的地步。

    太上皇憤怒地搶過張德全手的拂塵,猛地朝賈琦的砸了過來:“好,現在你告訴我,大魏還有多少子民!你說!”

    賈琦磕了一個頭,道:“啟稟陛下,別的地方,臣不知道,臣隻知道,臣在黃河沿岸的幾個莊子上的數百萬百姓還安好。江南方麵,微臣之妻林氏的陪嫁莊子上的人也都安好,以及滬州府……”

    太上皇猛地站了出來,道:“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醫治天花的法子?”

    賈琦答道:“回陛下,不是醫治天花的法子,而是預防天花的法子。這是舊年,臣嶽父當年從一個異人手得到的法子,隻是那個異人瘋瘋癲癲的,嶽父也不敢相信。嶽父過世之後,拙荊翻閱嶽父的舊物,無意中找到了這個法子。拙荊這才讓下麵開始試驗。隻是這種東西,臣不敢進上。”

    “為什?”

    “臣害怕中途被人掉包,最後反而害了萬歲的性命。”

    “可你要是當初獻上了這個法子,大行皇帝就不會死!!!”

    太上皇怒不可遏。

    “臣知罪。”

    賈琦沒有分辯,而是老老實實地跪著。

    楊太尉連忙求情:“陛下,宮禁森嚴,一般情況下,天花的確不會進入宮闈。相反,如果這個法子被人利用,隻怕反而會害了大行皇帝。賈知院的擔憂不無道理,還請太上皇開恩。”

    “還請太上皇開恩。”

    福寧殿,能跪下的臣子都跪了下來,幫賈琦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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