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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顏回到餐桌旁時,池城已經等在那兒了,見她回來,立刻把手背到身後:“你去哪了?”
她一聲不吭,拿了披肩扭頭就走。
不明所以的池城捉她手的動作已練得爐火純青,鉗子一樣鉗在她的腕上,時顏怎拗都拗不開。
“我不舒服,要回房間。”
池城這才發覺她臉色煞白,摸了摸她臉,並不燙。他招侍者過來結賬,簽單時另隻手一鬆,她立馬溜了,頭也不回。
池城回到房間時,她已換了居家服,小禮服丟在沙發上。她妝都沒卸,盤腿坐在床上,胡亂地摁著電視遙控。
摸她額頭,應該沒發燒,不覺問:“哪不舒服?”
“肚子疼。”
她隨意編個理由,他就真的湊近揉她肚子。她下意識要躲,推開他坐起來,挪到床角抱著膝蓋,雙唇緊抿。
轉眼卻被他拎著腳踝拉回來。
池城居高臨下看著她,一縷發絲垂下來,“撒謊。”
“……”
“剛才還好好的。你到底怎了?”
池城食指腹揉著她的唇,迫得她不得不開口。她眼鋒頓時一銳,張口不客氣地咬了他的手指:“你和冉潔一來過這。”
池城當下就明白過來是怎回事,斂了眉目,正色而言:“一次而已。好幾年前的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不要告訴我你們當時住的是這間……”他麵目坦然,反襯得她小家子氣,時顏再不願說下去。
池城低眸看看自己食指指端的齒印,無奈地歎口氣,從口袋拿出婚戒盒,不等她反應,直接執著她的右手為她戴上。
戒指很涼,剛從冰庫拿出來似的,她手一縮,被他眼疾手快地桎住。
“我承認自己很沒創意,把戒指藏在甜品。我去找主廚要回了戒指,然後跑回來拿戒盒,莽撞得像回到了17歲。”
“別轉移話題,說這些甜言蜜語……”她置著氣,可還沒說完就被他堵住嘴。
這男人簡直是故意,吮得她舌頭都快化了,分明是不想讓她再說反駁的話。
時顏垂眸看這璀璨的鑽石,觸摸得到的、久不變的堅硬。
“我不想滑雪了。”
“好。”
“我們去意大利。”
“好。”
“明天就走。”
******
翌日,時顏很早就醒了,睜開眼時,床的另一側卻是空的。摸摸他的枕頭,早已涼透。
時顏心下一緊,剛要進洗手間找人,套房門卻在這時開了,池城進來,正與時顏打了個照麵。
他眼中一時閃爍,但很快恢複,在她開口之前摟了摟她:“早安。”充滿磁性的嗓音,眉宇間盡是柔和。
他身上有極淡的香水味。
那氣息非常特殊,時顏很熟悉,是自詡永遠18歲的Chris的最愛——Burberry的那款Baby Touch。
時顏眉一皺,他已鬆開她:“我剛去前台那兒提前退房了。先去洗漱吧,早餐應該很快送上來。吃完了我們就走。”
不知池城有意無意,可他這句話真的安撫了她,昨夜開始她就無來由地神經緊張,隻能自我安慰瑞士這地方,果真和她氣場不和。
侍應生跟在後頭推行李車,時顏直到進了電梯都一直無精打采,偏頭看眼身邊的男人。
他有事隱瞞。
電梯下行途中,池城接了個電話,說的是德語,池城簡短回了句就掛了,倏地按下6樓的按鍵。
正是昨日餐廳的樓層。
池城吩咐侍應先把行李送上車,拉著時顏出了電梯。
忍了一晚的火氣直衝腦門,時顏甩手,皺眉瞪他:“幹嘛?!”
她那明顯的抗拒,他視而不見,“去看樣東西。”聲音無虞,盡是坦然。
時顏恨不能扯碎了他的臉,深呼吸,忍了又忍,甩開他自行往前走。
晚餐廳還未開始營業,卻已有個服務生等在那,見到池城,趕緊上前:“Gutenen,Herr.”邊說,邊將一張照片遞上。
時顏目光掃過那張照片,怔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睡著了眉頭仍壞脾氣地皺著,不是時顏是誰?
而與她緊緊依偎在一起的男人,是自拍的角度,他一手拿著相機,另一手繞過她的肩,撥開她臉上的碎發。
“昨晚照的,剛衝好。”
時顏有點反應不及,聽了他的話,也隻是怔怔點頭。
被他帶到那麵照片牆前,看著侍應生幫忙把這張照片替換上去,時顏擺不出適當表情:“你還真神通廣大啊。”
這女人說話都帶著股酸勁,池城好脾氣地笑:“你的手包掉在這,服務生撿到還給我,我才知道昨晚你為什那不對勁。”
時顏頭一偏,不理會。
池城用食指勾勾她下巴,要她看自己手那張剛換下來的照片,“這是5年前拍的,是這餐廳第100……還是第1000對情侶抓拍。”
時顏撇開他的手,轉身要走,被他環摟住。池城一副懇請她聽完的表情,手托著她後腰,用了勁。
“你看這照片上的男人,臉跟死灰似的,知道為什嗎?”
她咬著唇,拒絕開口。
池城點這女人的鼻子,一直自說自話,他也已帶點惱意,“那時候他剛被女朋友甩了,朋友帶他來這散心,剛有點成效,他就弄丟了裝著前女友照片的錢夾,人生中最後一點好心情都耗盡了。”
他波瀾不驚的一句話,就這輕鬆撥開她頭頂陰霾。這個世界最壞罪名,叫太易心軟,她是3分慶幸,另7分,卻是對這樣的自己鄙夷。
“你在提醒我,我當年欠了你,所以現在我一點脾氣都不能有?”
他竟點頭:“你欠我的。發不發脾氣,我無所謂,拿你一輩子來還就好。”
這什話?聽來怎像威脅?可他的語氣,一貫的波瀾不驚,他的表情,又分明帶點悵然。
“你一大早起來,就為這事?”
池城笑了下,不明顯,向服務生道聲謝,牽著她的手離開。
手心相對,緊握不鬆。
意大利是他們的下一站,攜手而去,羅馬、米蘭、佛羅倫薩,最後回到羅馬,恰逢在米蘭訂的婚紗到了,拿著領事館開具的證明,時顏就這在兩個不太熟識的證婚人麵前,把自己嫁了。
一路回來,雖然披著他的西裝外套,可她仍舊凍得不行,抹胸的婚紗,複古的露背款式,真與這冬季格格不入。
那長裙擺也礙事,走不了幾步就要絆倒,池城狠起來,直接把新娘扛進房。
曳地的頭紗鋪了半床,房間很暖和,他包著她的手哈氣,溫柔而款款,不時抬頭問她:“還冷嗎?”
簡單三個字,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
很安靜,隻有他的呼吸聲,和她的。
“如果我們在上海,請些老同學、同事朋友,估計這時候正在鬧洞房。”
他說著就要去解婚紗側邊的鑽鏈,時顏坐起來,將華麗繁複的裙擺一點點鋪平:“那些老同學隻會在背地說你娶了個壞女人。”
“我樂意。”
“你也覺得我是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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