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廚陳闖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婧昕杏 本章:第3章 大廚陳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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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直街《火熱人家》旗艦店年輕有為的廚師長陳闖近些日子來很是不爽:胸腔發悶,喉嚨總像有口痰,不吐不快,但又吐不出來。他知道,這是他做了廚師以後的症候。整日熬料,除了溜炒師傅要承受的油煙和熱氣,還有廚房空氣中時刻存在的麻辣料味產生的對肺部的嗆人味道。並不很好的廚房條件,讓他深受其害。他在這煙熏火燎的環境整整打熬了八年。八年的時光,日本鬼子都被打跑了,火鍋店也從一個經年虧損的店鋪變成了董事長瞿老太的聚寶盆。當然,他的工資也是一漲再漲。廚師是個耗人身體的職業,八年的習慣,他已經像個被拔光了羽毛的小鳥,再也飛不上藍天了,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把火鍋做好做強,讓自己被老板更加重視,以取得自己更大的利益。最近,他在研究南方人中意的菌湯鍋和營養鍋底,以期火鍋店能更上一尺樓,讓《火熱人家》更火。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老板要將他換掉的消息。

    陳闖是零四年從市技師學院烹飪係畢業的。他初中時學習成績不錯,可在高考時,老爸陳忠實卻讓他學烹飪。他很不解,就問是不是家困難不想供他了。老爸瞪起了眼睛:“咱家是窮,你媽有病,我又下崗。但你老爸是有誌氣的人,如果念了大學你會更有出息,我砸鍋賣鐵也會供你。可念了大學又能怎樣呢,找工作要拚爹,你爹會給你一個好位置嗎?”他覺得有理,就聽從了他的安排。哪知這一念,他竟喜歡上了烹飪,尤其是火鍋。成績出類拔萃不說,畢業實習時還得了個二級證。那陣廚師很缺,他沒等拿到畢業證就被去學校招聘的幾個老板相中了。那時也是烹飪教育蓬勃發展的階段,很多開了烹飪係的大學都缺教師。一所南方的大學想送他去大酒店學習後留校任教。在他兩難之時,媽媽得了糖尿病腎病,急需大筆的醫療費,他就選擇了就業,來到了規模待遇優厚能急功近利的《火熱人家》火鍋店。媽媽的病強了,去南方任教的機會也失去了,於是他隻好死心塌地的當個火鍋廚師了。

    但他不是個墨守成規的廚師。

    北方的火鍋,是餐飲業最具季節性的品種。立秋時節,天氣轉涼,羊肉豐腴,人們三五成群的走進火鍋店品嚐美味;寒冷的冬季火鍋更是人們的最愛,鮮美細膩的羔羊片,在麻辣的湯汁中翻滾得火熱,讓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北方人如沐春風。但春夏就不同了。太陽高照,屋內悶熱,誰也不願在湯鍋上熏蒸。夏季是燒烤旺季,人們把桌子擺在當街,像梁山好漢般大塊吃肉,大杯喝酒,燒烤業像路邊到處生長的丁香樹般繁茂且充滿熱情。季節性的特點也令火鍋的從業充滿動蕩。旺季時老板們簡直就是三孫子,到處磕頭求人,到了淡季則變成了頭上有王字的大老虎,盯盯這個,看看那個,看誰不順眼就搖頭辭退。但不管三孫子也罷,大老虎也罷,都和陳闖沒有關係。他的精湛技藝是他永存的法寶。哪知,今年老板竟然把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又進入淡季了。早晨,就看見不少人蔫頭耷腦。

    夥食飯做的是當地出產的最便宜的掛麵,粘稠的麵湯放進了昨晚撤盤的幾條蔫巴了的青菜。這種掛麵的價格和劣質的麵粉一樣便宜,讓陳闖不得不佩服瞿老太作為生意人的精明。有時他挑著麵往嘴送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人要是吸了空氣就可以活著的話,那就可了她的心了。”不管早餐多糟糕,但幹活的人們需要能量來補充軀體,所以每餐都像豬悟能似的把掛麵風卷殘雲般橫掃一空,但今天卻不同,剩了大半盆。

    陳闖點了一支煙,來到吧台前。收款員正在電腦前算頭一天的流水,店長林春花在擺弄著自己鑲了十個塑料花的手。林春花是老板的寶貝。她的魅力在她的幹練和無情。她是瞿老太最欣賞的店長。剛來那會,她是個勤快、樸實的姑娘,人也長得不錯,幹什像什,和大廚陳闖有了好感。兩人處了一年多,就要結婚了,哪知轉過年來,她卻嫁了別人,而且自那以後,和陳闖就像冤家似的,見麵就掐。所以陳闖一般都躲著她,但今天不能躲她,他需要從她那套出信息。她是個急性子,有事不會藏著掖著。

    “你有事吧陳師傅?先不說事,先欣賞一下我的傑作。”她把十個手指伸過來讓劉闖看。

    以往他會扭頭就走,但今天不同。

    “怎,是你自己刻的?”陳闖故意調侃道。

    “看劉師傅說的。我又不是雕花的。”林春花。

    故意咬著‘師傅’兩個字。“你說吧,有什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店有什事嗎?大家怎情緒不高?”陳闖故意問。

    “這個呀。”春花拖長了聲。“你是老江湖了,還不知現在到了什日子?”

    “老板不是說今年不裁員了嗎?”

    “不裁?”春花冷笑起來。“不少裁。今年的名堂是‘吐故納新’。這個詞你該知道吧。文化大革命時**他老人家的名言。什意思?故是什,就是過去的,老的,不可再用的;新的呢,就是那些門外丁香花叢才長出的小草,花池的幼苗,隻要你給它雨露、不除它,會蓬蓬勃勃的長到冰天雪地時。但你陳師傅不用愁。你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嘛!”

    林春花不無諷刺的嘿嘿笑起來。

    陳闖在心說:“果然是那回事。”

    回到了廚房,陳闖幹活有些心不在焉。他心想著林春花的話,覺得該有些事。果然,飯口快到時,老板來了電話,要他馬上到公司來。

    旗艦店離總店有些遠,沒有直通的公汽,騎自行車又太慢,需要一段時間。怕老板怪罪,陳闖打了出租。

    三樓的人事部很熱鬧,不少人在外麵等著談話。陳闖來到四樓。董事長辦公室外麵也來了一些人,有認識他的,喊他快進去,說老板已經找他幾次了。

    往年去內蒙進羊羔的錢響從麵走出來,蔫頭耷腦的,好像挨了訓。陳闖趕快進去。瞿老太微笑著看著陳闖。

    “好好幹,你準備準備,熬過了這一鍋麻辣料就到公司來吧。那個破灶間,煙熏火燎的,沒個幹。”

    陳闖一愣。這個調動表麵上好象很風光。但火鍋店一個熬底料的師傅,去公司做什簽合同、規劃店麵和管理培訓等事務性的工作,無異於用拳頭打蚊子,也像部隊在下士兵的槍,讓他想起了曆史書上寫的宋太祖杯酒釋兵權。

    但他不想直接對她說自己不想來。

    “瞿姨,我在研究蘑菇和營養鍋底呢,現在已經是二十幾號了,還要熬一撥料,怕弄不完------。”

    瞿老太馬上說道:“是嗎,那好吧,就先不動。那兩種鍋底不錯,南方,特別是廣東和上海一帶,挺講究那個的。哎,你看看桌子上這些。”

    老板寬大的寫字台上,放了些看去已經蔫巴了的老薑,旁邊還有些顏色新鮮的薑,好象是剛從地刨出來的。陳闖瞅瞅老板,不知她什意思。

    “你猜猜,各自多少錢一斤。”

    陳闖用手擺弄了一下:“山東產地近幾天出問題了。這些老的,應該會貴,而這些新的,會便宜。”

    瞿老太稱讚道:“真真是用薑的老手,說的透徹。確實是。老的十五元,新的五元。”

    陳闖雖然心有準備,但依然還是迷惑:“怎會這樣?上次熬料時老薑還是六元一斤,沒過一個月就漲了兩倍半。”

    瞿老太冷笑:“還不是產地鬧的,搞什敵敵畏保鮮。這下好了,讓媒體知道了,鬧得一個國家都沸沸揚揚的,不買新薑了。新薑不買了,中國人又是個講究味道的民族,就湧向了老薑。老薑能不漲價?”

    說完了,老太太喘口氣:“你店現在還有多少川椒和麻椒?”

    “川椒還有兩麻袋,五百四十斤,麻椒五十斤左右。”

    “得用兩天炒完吧?”

    “是。”

    “算一算,得用多少薑?”

    “一百斤。”

    “這多?”

    “薑的用量是川椒的五分之一,麻椒的二倍,曆次都是這樣的比例,瞿姨是知道的。”

    “是,是知道。但今年變變,少放些薑吧。”

    “瞿姨,不能變。變了味道就會改變,要影響回頭率的。”

    “陳大廚。”老板的聲音帶了粉子味。“鍋子店是你的還是我的?我難道不知道少放薑會影響口味嗎?我願意嗎!可它長了這多的價、這貴,我能不捉摸它嗎?好,那就用便宜的新薑。”

    “瞿姨,新薑更不行。有水氣,進了油要,而且味道也差了很多。你該知道的,新薑是挖出來裝箱就進市場,老薑是要埋在沙子十二個月等待它將水分蒸發掉一些、外表也繃了皮才上市。中藥就有老薑,而且必須是兩年後幹巴了打了皺的老薑,火鍋就是用的這個道理------。”

    “這些我還不知道嗎?姑娘是嫩的好,薑是老的辣。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要多,你少給我講這些大道理吧。今年就用新的,不管嫩還是老!”

    說到這,該沒事了。但陳闖坐在那不走。

    “去吧,回去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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