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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為了吃一點子野菜，榮國府每個月便要花十二兩銀子，足夠尋常百姓半年的嚼用了。

    既是賈母之命，琳琅少不得次日親自回家去下鄉一趟，如此吩咐趙雲，每日現擷瓜果菜蔬並挖野菜，帶人進城賣瓜果蔬菜時，順便早早送到榮國府後門，自有人來收。

    琳琅的田莊除了糧食外，也有幾十畝地單種菜蔬瓜果賣進城，趙雲夫婦帶著長工短工和村婦們料理，隻需挖些野菜，絲毫不費人力物力，每個月給他們添了一百月錢。

    倒不是琳琅小氣，隻是她孤身女子守著兄弟住，給多了太過惹眼易生禍患。

    兼之諸位長工短工原本家境艱難，家沒有地，才給人做工，長工一月七百錢，管吃管住，短工一月五百錢，管吃不管住，在村均是極高的待遇，再多一百錢，俱是巴不得的意外之財，平素就是多挖一點子野菜罷了，因此做事更加勤謹起來。

    如此一來，光榮國府這份菜蔬，除卻本錢，琳琅一年便能淨賺一百兩，是五十畝地地去掉賦稅人力後的收成，其實一年中給榮國府的菜蔬市麵上不過值二三十兩。且是後話不提。

    蔣玉菡得知後笑得不行，直嚷著寶玉實在嬌貴，又道榮國府闊氣不比王府差。

    因過會子就得回去，不能耽擱，琳琅便在堂屋歇息，聽了他的話，喝了半碗茶，說道：“這也是大家常事，哪家的公子不是嬌生慣養？”想起昨日賈母和王夫人的機鋒，琳琅深以為戒，心知自己的終身不能再拖了，便將賈母與王夫人的話告知蔣玉菡。

    她何嚐不想早早離開賈府，做個正經良民？若她執意離開，王夫人也不會阻攔，隻是她念著王夫人之情，賈元春之托，她自己又想設法為蔣玉菡贖身，在榮國府認得的達官顯貴多些，人脈廣些，兼之沒有賈府罩著她，孤身女子哪有什平安？故此方留了下來。

    隻是，如今賈母和王夫人婆媳矛盾日益加深，雖然距離元春封妃賈母勢衰王夫人勢大還遙遙無期，但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攙和其中，須得早早退步抽身方是上策。

    蔣玉菡低頭思索片刻，歎道：“我原說等打探好了再跟姐姐說，不料府上老太太太太倒等不得了。也罷，我已給姐姐瞧中了一家，打探的消息都說品行極好，隻是時間太短，我才住了三五日，未能打探得更多些。”說著將楊家有意提親的事情說給琳琅聽。

    琳琅聽了，半日不語。

    楊奶奶和楊海她都是見過的，為人行事卻是大方，挑不出什毛病。

    蔣玉菡急道：“我的姐姐，這門親事算是極好了，模樣品行都配得過，家境又簡單，隻有一個老奶奶，慈眉善目的，房地又齊全，最難得的是因為娶媳不易，不會瞧不起姐姐。若姐姐覺得當兵的不好，我給姐姐尋個耕讀人家，隻是絕不會是安家秀才那樣的。”

    琳琅長歎一聲，拉著他的手道：“你經的事情比我多，看人也比我準，你既然說好，想必是極好的。隻是有一件，我想見一見他，彼此說個明白，再定下，如何？”

    在這個時代，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的戀愛和婚姻那都是不可能的，若沒有三媒六聘，就不算正經成親。琳琅對此倒也能接受，何況自己又見過楊海，隻是她想跟楊家說清楚蔣玉菡尚未脫籍的戲子身份，否則他們日後知道了必定如鯁在喉。

    琳琅倒不在意對方是文是武，按著她的心意，倒更喜歡後者英武陽剛之氣多些，皆因她在榮國府看慣了油頭粉麵恣意風流的爺們小廝，身上總帶著一股脂粉氣，未免文弱了些。

    想到楊海雖然五官平凡，但為人舉止確屬上等。

    琳琅一念及此，臉上不禁一熱，微微有些紅暈，眼前似乎浮現出一雙精光暴亮的眸子。

    蔣玉菡笑道：“楊大哥不知道什時候回來，楊奶奶倒是在家。我知姐姐擔心什，隻管交給我，姐姐見與不見倒很不必。姐姐的親事不能拖了，再拖下去，不知會出什事！如今皇子奪嫡，我對那府膽戰心驚的。早點出府，一了百了，姐姐也不用做小伏低了。”

    送走琳琅後，蔣玉菡收拾一番，換了衣裳，便去楊家。

    楊奶奶正在院子曬野菜，看到他登門，忙讓進來，又見他生得風流俊俏，越發喜愛不盡，笑道：“蔣哥兒怎有空來？”一麵說，一麵洗了茶碗，沏了一碗粗茶。

    蔣玉菡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楊奶奶心頭一沉，轉過千百樣思緒，歎道：“我知道了，小相公想必是看不中大海了。”

    蔣玉菡一呆，連忙擺手道：“沒有的事兒！楊大哥英雄氣概，我樂意還來不及呢！”

    楊奶奶喜道：“你願意和我們家結親？”

    蔣玉菡見楊奶奶如此歡欣，看來也是極中意自己的姐姐，臉上掠過一絲躊躇之色，終是決定坦然相告，道：“我自然是願意的，我姐姐也願意，我原說，很難找到比這更好的親事了。隻是，有一件事，我們不敢瞞著奶奶，隻怕將來宣揚出來彼此臉麵不好看。”

    楊奶奶笑得爽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相公，你隻管說！”